轉眼到了七月初五,葵花找個借口,給廠裡放了半天假。員工們平時在廠裡幹活,自然是摘了金钗翠環,洗去胭脂香粉,今日既然出去吃酒,不免又打扮起來,穿上鮮亮的衣衫裙子,簪上花朵首飾,成群結隊往寒鴉湖去。一路上說說笑笑,玩笑打鬧,登時轟動了整個會縣縣城。
誰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這麼多姿态妖娆,穿戴精緻的女子,公然走在大街上。
葵花早早來了寒鴉湖,先就問段璃昉來了沒有。
翠玉道:“段公子有事實在是走不開,派人送了一份禮來,說閑了再上門來告罪。”
“由他去吧,”葵花又道,“其他人呢?”
正說着話韓員外和宋老爹一齊來了,韓員外是七座磨坊的主人,宋老爹乃漕運老大,都是平時生意往來頻繁的人物,葵花和翠玉一起出門迎接。又過了一會兒,平康坊的幾個大主顧也來了。
葵花翠玉和生意上的夥伴一桌,各部門主管和小主管們坐了兩桌,再加上來的親朋好友和廠裡員工,一共是幾十桌酒席。
席間又有人問:“段小爺怎的沒來?”
葵花道:“他有事來不了。”
“什麼事兒這麼要緊?”
葵花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宋老爹道:“我看呐,多半是商會的事。”
韓員外摸了摸胡須,“哦?何以見得?”
“這兩天正在商議讓人入會的事,段三郎他爹去了,他要頂上他爹在商會的位子,他估計就是在忙這事兒。”
葵花道:“這麼說,宋老爹也是商會中人了?”
“正是。”
“韓員外呢?”
韓員外道:“我家以耕讀傳家,雖然也做些生意,但到底不是商賈,所以不曾入會。”
葵花又問:“商會裡都是些什麼人?”
“都是黛郡有名的富豪。”
葵花暗自心想:“那看來我還是不夠有錢啊。”
“像是咱們縣的陳老爺、孔老爺,還有那牛老爺、溫大官。”
“等等,”葵花道,“你說這幾個人,可是城門口賣綢緞的、東大街開藥材鋪的、斜巷子裡開絨線鋪的,和清安酒樓的東家。”
“可不是嘛。”
葵花道:“若論起來,這幾個人裡,也就陳老爺算是本縣排得上号的人物,其餘幾個……”說到這兒,葵花閉口不言了。
不料席間有人道,“其餘幾個人的生意,恐怕還不如您那乳膠廠呢。”
葵花笑了,“那怎麼沒人請我入會呢?”
宋老爹道:“這個嘛,不好說,不好說。”
“不就是個商會嘛。”葵花說着,夾了一筷子魚肉。
早在幾天前,翠玉就和幾個姐妹說好了,帶着樂器過來。這時候幾個人吃飽喝足了,拿着樂器,走上前去,與衆人唱曲解悶。
馮葵花遠遠看見,小雀斑、軟紅香幾個人離了席,園子裡遊玩去了。而這邊,盧司司是因為翠玉的舉薦,才當上了主管,所以唱得格外用心。
葵花看見地上有個皮球,撿起來抛着玩。這種皮球,裡面是動物的膀胱吹成球,外面是皮革縫的套子。有兩種玩法,一種類似足球,兩隊人互相比賽進球;一種叫作白打,一個人站在當地,展示各種技法。
盧司司唱完,看見葵花在玩球,就讓她踢過來,“我打與你們看。”
這時候,大家還不知道,踢球是盧司司拿手的本事。她伸腳停住球,不知怎的,那球就直直往上飛,盧司司用頭頂、肩膀頂那球玩,看得大家驚呼連連,眼花缭亂。
踢了半晌,出了一身汗,盧司司便不踢了,坐着歇氣,臉兒紅彤彤的,葵花便提議道:“等你歇好了,咱們院子裡逛逛去。”
“我歇夠了,咱走吧。”盧司司說着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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