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葵花問盧司司:“依你說,替你贖身這事兒,段家破費了多少銀子?”
盧司司想起自己出逃沒帶銀子,心裡就慌了,硬着頭皮說道:“贖身銀兩,再加上上下打點,少說也得……四百兩銀子。”
葵花笑道:“這錢得還給人家。”又道,“錢我就替你出了,隻是......”
隻見盧司司盈盈下拜,說道:“多謝馮老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你真是的,”葵花趕緊把她拉了起來,“今天下午,我約了段璃昉遊湖,你要去嗎?”
盧司司點頭道:“司司自然願往。”
淅淅瀝瀝下了一天雨,山頭有雲霧缭繞,湖水像上好的翡翠,綠得通透,小船蕩漾在湖心,船上載着佳肴瓊漿。
段璃昉道:“姐姐真是好雅興,今日怎麼想起,約我出來遊湖?”
葵花道:“這兩日天氣涼爽,湖光山色,愉悅身心,所以請賢弟出來走走。”
段璃昉見左右無人倒酒,便自斟了一杯,“多謝姐姐厚意,小弟敬你一杯。”
“我一向不飲酒的,但賢弟這杯酒,我一定得喝。”說着滿飲一杯。喝酒傷身,葵花當然是知道的,但是交際應酬之時,卻不得不喝,好在酒的度數很低,不至于醉人。
段璃昉笑道:“姐姐如此盛情,小弟再陪飲一杯。”說着又自斟自飲了一杯。
飲罷,葵花又道:“前日所托之事,想必讓賢弟破費了不少銀錢。”
段璃昉道:“區區三四百兩銀子,不值什麼。”
馮葵花喊了一聲“司司”,便見一個妖娆的女子,捧着一盤銀兩,從船後走了出來。
葵花道:“賢弟休要推辭,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你為我所托之事奔波勞累,怎麼能反讓你破費。倒顯得是我的不是了。”
段璃昉道:“領命。”便讓身後的小厮把錢收了下去。又道:“這件事情,小弟倒沒什麼奔波,是家母親往太安,方才促成此事,小弟不敢冒領功勞。”
“正是呢,”葵花趕緊接下話茬,“我也想着要去拜會令堂,一來向她老人家道謝,二來你我既為姐弟,怎麼能不拜見長輩呢?可我鄉野村姑,不知禮數,恐怕唐突了尊者。”
段璃昉道:“姐姐這話就見外了,咱們是自家人,何須客套。何況我家又不是什麼詩禮之家,沒那麼多規矩。家母性情平和,持家二十年沒有發怒過,姐姐不必擔憂。”
“如此我就放心了。”
段璃昉問道:“姐姐家中現有何人?”
葵花道:“我父母皆不在了,也沒有什麼親戚,隻有幾個姐妹,就和親人一般。”
“哦,不知是哪幾位姐妹?”
葵花道:“一個叫翠玉,就在我身邊,翠玉有一個女兒,本月初五才滿周歲。”說着從袖裡拿出一張請柬來,“也請你不嫌鄙陋,去喝杯水酒。”盧司司将請柬遞給段璃昉收下。葵花接着道:“還有一個是清遠縣白雲觀的守靜道長,我與她一見如故,意氣相投。還有小雀斑、軟紅香她們,都是貧賤之交不可忘。”
段璃昉聽了,點了點頭。
片刻沉默後,葵花笑道:“還有一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段璃昉擡頭張望,隻見盧司司上前來,向他磕了幾個頭,“司司,謝過公子大恩。”
“快快請起。”段璃昉趕緊把她扶了起來,他畢竟是十六七歲的少年,見了盧司司這樣美豔的女子,難免有些窘迫。
盧司司道:“二位悶飲無聊,不如我唱個曲子,來醒醒神吧。”
葵花有些倦了,撐着腦袋,打了個呵欠,說道:“也好。”
船上并無樂器,盧司司清唱了一曲《竹枝詞》,歌聲靡嫚婉轉,聽得葵花更想睡覺了,她強打起精神,又敬了段璃昉一杯酒。水聲潺潺,歌聲袅袅,酒杯輕輕一碰,便結束了這短暫的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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