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家對這些婦人心思都覺好笑,“計較這個做什麼,咱們閨女不是成天跟着大順媳婦去買菜的。”
“我就這麼一說。”魏太太笑嘻嘻地,“我就是想到陳大哥家這倆媳婦,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這樣精細伶俐,一個出門還能走丢。也不知當初怎麼給倆兒子相的媳婦,這差距也忒大了些。”
魏東家道,“你哪裡曉得,大順媳婦的娘家以前也興旺過的,褚老爺子當年也是生意場上的前輩。二順媳婦是陳嫂子的娘家侄女。”
“二順媳婦是陳嫂子的娘家侄女我知道,大順媳婦娘家不說精窮的麼。”
“現在是窮了,以前褚家老爺子在時,褚家也是興旺之家,不然怎麼與陳大哥家定親的。”魏東家吃過蓮蓉酥,擦擦手,随口道,“褚老爺子我見過,長得極精神的一位長輩,做事極講究,可惜後繼無人哪。别看起家不易,多少年才能給兒孫掙下一份家業。可這家要敗起來,三年五年也足夠。褚家接下來的兩代男人都不成,我瞧着,大順媳婦這性子倒是像褚老爺子。”
“唉喲,那難怪他家以前能發家哪。”便是魏太太也得承認褚韶華挺有本事。
褚韶華的本事還不隻在給自家賣糧食上,賣了自家的糧,褚韶華是個心思靈巧的,跟大順哥商量,“眼瞅再過半個月就是麥收了,大順哥,咱村兒可有幾戶田地多的人家。不說别人,像三叔家,兩三百畝的地,怕也有存糧的。我把咱們從老家到北京來租大車的錢算上,刨去這個成本,在北京賣糧也比咱在村兒裡賣糧要劃算的多。大順哥,你說,咱給三叔寫封信,把這事兒告訴三叔,若是村裡誰家有餘糧,到北京來賣,就是費些路上的力氣,想來鄉親們也是願意的。”
陳大順想了想,覺着這事有可行之處,他道,“三叔不是外人,不過,這事還得先跟爹商量商量,不好不叫他老人家知道。”
“诶。”褚韶華就跟着大順哥一道去了正房。
陳老爺聽小兩口說了,道,“面粉廠也是新興起來的玩藝兒,老大家的,你再跟面粉廠那裡打聽仔細了。要是沒什麼問題,就寫封信,大緻跟你三叔說說這面粉廠收糧的事,打郵局寄回去。”
褚韶華雖還不知道郵局是個什麼地方,也很幹脆的應了。
待小兩口走後,陳太太道,“這定是大順媳婦的主意,咱大順沒這麼些花花腸子。”
“你這叫什麼話?”陳老爺皺眉,“大媳婦也是好心,三弟那是外人麼?他也好幾百畝的田地,家裡定有存糧的,要是能賣個好價錢,難道不好?”
“我不是說不好,可這眼瞅三伏一到,新糧食就要下來了。再說,每年的年景也不一樣,要是年景好,陳麥子自然就不值錢了,可萬一年景不好,陳麥還要長價的。她這麼急惶惶的替别人張羅,誰知道能不能落個好字呢?”陳太太撇嘴道。
“要是為這種老天爺的風險就怨老大家的,這樣的人也不值得多來往。三弟不是這樣的人。”陳老爺做生意多年,焉能不知凡事都有風險,吃饅頭還能叫噎死哪,難不成就不吃饅頭了?想得高利,必然要冒風險。就是在家放着,難道就沒風險了?新糧一到,舊糧哪裡還值錢?
陳老爺這樣說,陳太太卻依舊堅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明兒我得說說她,自家事還忙不過來了,就别為别人家的事操心了。”
“你知道個屁!”你說半天就有人聽不明白,陳老爺一下子火了,直接瞪眼睛罵人了,“少動那些個沒用的小心眼兒!咱們自家才幾個人,如今櫃上用的,都是老家的鄉親。但凡人家過日子,能幫人一把就幫人一把,這又不是幫外人,親戚好了,對咱家有什麼壞處不成?!沒見識的老婆子,以前想幫也是有心無力,沒這樣的機會,如今既有這機會,你不說幫忙倒罷了,你也想想,小舅子家也是五幾十畝地哪,他家難道沒有存糧?”
陳太太這腦子,就得陳老爺發飙才能給罵醒,陳太太一想到弟弟家,接着就想到了妹妹家,說,“我妹妹家肯定也有。”
“那還啰嗦什麼?要是能把這條賣糧的線牽好,以後不管是族裡還是親戚家的糧,都不愁賣。”陳老爺沒好氣道。
陳太太卻是個不怕罵的,相反,她頗有些自家的小心眼兒,就是那些個小心眼兒,實在是叫人瞧不上。這不,她又給丈夫出主意,“那老大媳婦這麼裡裡外外的忙,總不能叫她白忙。”
陳老爺眯眼看她,陳太太道,“到時他們賣糧,咱家總得得些利吧。”
這話險沒叫陳老爺給她兩腳,陳老爺低聲怒斥,“閉嘴!”
陳太太看當家的形容是真的惱了,連忙不敢多言,還替自己分辨,“我也就一說,不成就算了。”陳老爺簡直給這蠢才氣的吐血,自私、貪财,生意場上的兩大忌諱,陳太太一個沒落,三言五語間全犯了個遍。這要是年輕時,陳太太這話就得挨揍,如今到底上了年紀,兒子都娶媳婦了,陳老爺不好再打媳婦,瞪她一眼,冷冷道,“生意上的事,你不必插手!”
陳太太主要是看當家的臉色委實不大好,心下到底不服,想着,她不插手,大兒媳婦還不是成天東奔西跑的!
——
要說人跟人的差距,說天壤之别,大家可能覺着太過誇張,可有時,這話完全是恰如其分。
陳家按理說并不窮了,可陳太太依舊是每天鑽錢眼兒裡一般。她見當家的說不動,還私下跟褚韶華嘀咕,褚韶華心下實覺好笑,面兒上還得不動聲色的跟這蠢婆婆分說,“媽,要是咱家做糧鋪生意,咱們親自去收糧,這裡頭自當有咱們的利。可如今不過是湊巧見着這個機會,事兒到底成不成,得是三叔跟面粉廠談了,這如何好從中得利呢?要是去拿這個錢,怕得生疏了親戚情分。再說,就咱村兒裡那點兒糧食,咱們瞧着多,可實際上,租騾子租馬租大車的一路送來,租車的花銷,人工的花銷,還有路上的花銷,說到底也不過是賺個汗珠子的辛苦錢。要是咱們這裡還要倒一手,怕跟家裡賣糧比起來也強不到哪兒去。這樣的話,以後也沒人來北京賣糧了。”
“沒人來咱還省事呢。”
“賬哪兒能這麼算?媽,不說别的,咱家裡還有地哪。咱們家可沒人手回去收糧的,地也都是賃出去的。到時咱家的糧收了,爹、大順哥、二弟,他們仨哪個有空回家去把糧拉到北京來呀,那就是當地賣糧,媽你也知道,當地賣糧的價錢。可如果有這條路子,親戚們來北京賣糧,不得把咱家的糧捎上啊。這就是便利呀。”褚韶華道。
陳太太想,這倒也有理。對于褚韶華幫着打聽賣糧的事,陳太太便也不多嘴了。褚韶華還去了趟郵局,寄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封從郵局寄出的信。褚韶華自覺長了大見識,回家後還說哪,“以前的信都是打聽着讓人捎帶,北京就是不一樣,還有郵局。”雖說要花郵票錢,可比托人方便多了。畢竟托人捎信得看人家有沒有空,什麼時候順道,這樣時間就不好說了。這郵局不一樣,褚韶華都打聽了,基本上第二天郵差就能把信幫着往家裡送。
陳太太宋蘋都不知道郵局是什麼地方,褚韶華細細說給她們知道,就在王府井那塊兒,過去寫上地址,能寄到縣城裡去。陳太太問,“人家隻送到縣裡,那也不到咱村兒啊?”
褚韶華笑,“我也是到了郵局才知道隻到縣裡不到村兒裡的,這也不能白跑一趟,我想了想,就借了張紙,多寫了一封信,裝到一個大信封,寄到縣裡邵東家家去了。”
“邵東家?就是咱們縣那頂頂有錢的大财主?”
“是啊,上回魏叔在縣裡請客,不還一起吃飯來着。”其實男席女席是分開的,不過,褚韶華自覺見過兩回邵東家,就覺着不算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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