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這座城市裡沒有親人,守在手術室外等着邬涯的人隻有阿來,這種仿佛隻有彼此的感覺讓後者猶如随時會崩斷的弦一樣坐在椅子上不住祈禱,直到月亮下沉,天邊亮起,魚肚白的霞光驅散黑夜,一臉疲憊的醫生才走出來,和阿來說,手術成功,邬涯沒事。
阿來心口一松,竟是直接跪到了地上,不顧醫生和護士的阻攔,對着他們深深磕了個頭。
邬涯是在兩天後才醒來的,一睜開眼,就看到阿來在床邊削梨。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阿來沒打算去問,邬涯卻像是有哪裡碎掉了,在終于有些體力後,對着一直守着他的阿來,莫名來了一句:“我姐欠下了高利貸。”
邬涯的姐姐,邬雅雅,是村裡唯一的女大學生,本來應該有個光輝的未來,卻遇人不淑,在工作的城市裡碰到了個會花言巧語哄騙她的渣男,不僅騙得她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出去,還為了挽留他,去借了高利貸,結果人男的說不見就不見,隻留下六神無主的邬雅雅,在欠下巨額貸款的情況下,害怕牽連農村的家人,而選擇了自殺。
可是那群人不會就這麼放過她,他們在邬涯去料理邬雅雅後事的時候攔下了他,把邬雅雅欠下的貸款算到了他的身上,還說如果他不還錢,就把邬雅雅的不雅照放到網上,寄回村裡,讓他們家在這個世界上活不下去。
涉世未深的邬涯沒敢去報警,應了下來,掏空了自己的積蓄,可也隻讓那群人給了他一個月的籌錢時間,他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選擇了賣身,第一次是賣給了個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差點被玩兒死,錢卻比預期的要多。
後來越來越熟練,直到家那邊的人聽說了他賣身的事情,和他斷絕了關系,他在那天流掉了身為人的最後一滴淚,随後,就變成了阿來一開始見到的邬涯,看着很冷,很誘惑,給錢就能毫無尊嚴地撅起屁股給人操,好像什麼也去不會在意。
其實隻是因為,他在意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那天其實是他們來找我要錢,我記得我還完了的,一月份的時候就還完了,所以沒同意,他們就把我……”
“我應該一開始就去報警的,我特别後悔當初為什麼沒去報警,要是當初我報警了,就不會出這種事,要是我……”
阿來制止了邬涯的話,像安撫被淋濕的小獸,一遍遍輕拍着他的後背。邬涯的蝴蝶骨在弓着腰的時候特别凸起,他瘦得厲害,就像是皮囊下沒有一絲肉,脊椎在病服上印出了輪廓,阿來親着他的耳朵,等懷裡的身體沒那麼抖了,呼吸均勻了,才輕聲說道:“報警吧,邬涯,我陪你去。”
懷裡的人猛地一陣,随後,愈發地顫抖,邬涯攢進阿來的衣服,甚至都說不出一句話。
阿來任憑他像抓救命稻草一樣地抓着自己,目光坐落到不停滴落的吊瓶上,接着說道:“我呢,最近打算攢下一筆錢,也不多,夠買一輛二手小貨車就行,然後就金盆洗手,不再偷雞摸狗了,去做點什麼拉貨的活兒,換個房子,重新開始生活。”
“這些其實我以前都不會去想的,我以前就覺得能過一天就過一天,過不了就找個地方上吊,反正這地方我也呆着膩,沒意思,死就死呗,無所謂。”
“但是有你以後就不一樣了,邬涯,”阿來捋開邬涯的劉海,盯着那雙紅透的眼睛,笑了笑,湊過去吮掉裡面的濕意,“我現在想活得比想象中更久一點,每次偷東西的時候都會想這樣會不會太損陰德,活不久,我還想跟你長命百歲。”
“這種念頭一出來,我就下不去手偷東西,可是我又沒正經收入,你知道後來我那些錢都從哪兒湊的嗎?我都是跑去撿垃圾、撿廢品拿去賣,或者去那種不需要身份證的工地給人搬水泥,每天就這麼累死累活弄錢的,就想着,老天如果看到我這麼努力了,會不會心軟,給我條出路,讓我帶着你出去。”
“所以啊,邬涯,你别怕,我已經在努力想法子賺錢了,我會帶着你出去,現下你别的不要去想,就想着怎麼在警察面前錄口供,把那群人全抓起來就行,别的有我呢,乖。”
邬涯愣怔地聽着這些話,心尖兒顫,張着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眼裡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往外湧着水兒,阿來一點點細心地親掉,最後,又貼着他有些幹裂冰冷的唇,用津液把它們潤濕。
隻有兩個人的病房裡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隻有天上的一輪彎月。邬涯在接吻的間隙終于将堵在喉嚨裡的話說了出來:“你會離開我嗎,阿來?”
“不會,”阿來把邬涯的手壓到自己心口,一字一句,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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