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白熾燈光下,宋清時的眼神猶如鏡頭一般一幀一幀從他的臉上掃過,他尤其喜歡看臣臣低頭幹活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格外專注且認真,連他這樣明目張膽的目光也察覺不到,遲鈍得讓人覺得可愛的地步。
宋清時盯着他的臉看了片刻,突然晃了晃自己受傷的那條腿,聲音掐出了一點顫音:“臣臣,疼……”
陸衍臣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已經足夠小心了,還是弄疼他了嗎,他頓時有些自責,為了安撫他,他俯下身來,朝他的膝蓋輕輕吹了一口氣,微涼的風從宋清時的傷口拂過,讓他心尖顫了顫,他低頭掩飾自己的臉紅,聲音小得像是擠出來的一般:“嗯……現在不疼了……”
陸衍臣這才起身笑看了他一眼,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随後轉身收拾桌上的藥水、紗布什麼的。
這時,他突然感到身後的衣服被人抓了一下,他轉頭一看,隻見宋清時低着頭,臉偏向一邊,朝向他的那隻耳朵卻已經紅得滴血,有些扭捏地道:“今晚……我還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似乎怕他不答應,他還特地補充了一句:“腿不方便……”
陸衍臣絲毫沒有懷疑他的用心,爽快道:“好呀。”
宋清時在他身後眼皮上下撲閃了幾下,他毫無愧疚地再次利用了臣臣對他的包容,以及與生俱來的溫柔。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一種紮根在陸衍臣身上的植物,從他身上汲取營養,維持自己的成長,這種關系很不健康,但一旦要将他剝離,他很快便像離土的樹一般迅速枯萎、死去。
他記得他們五年級的時候,那次他生日,臣臣送了一本《小王子》給他,書裡的小王子有一朵嬌嫩的玫瑰,每日都需要小王子給他澆水、施肥、捉蟲,他覺得自己和臣臣的關系有點像小王子和玫瑰。
但他不是玫瑰,他是藤蔓,因為他不會讓臣臣離開自己,他會将他牢牢地綁在自己身邊,讓他無法離開自己。
入夜,宋清時抱着陸衍臣的腰,聞着他特有的香氣入睡,臣臣一定不知道,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抱着他入睡的,也一定不知道,他趁他睡着的時候,偷偷親掉了他鎖骨那滴未幹涸的汗。
……
這幾天因為宋清時受傷的原因,陸衍臣對宋清時的照顧更是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不僅上樓下樓要扶着他,就連他在學校上廁所也要跟着一起去,生怕他出什麼意外,知道的知道他是擦破了點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摔斷了腿,無法自理了。
就連班上已經習慣他們這麼親密的同學也歎為觀止,黃婷婷忍不住直呼宋清時:“你是公主嗎,這待遇怕是趕得上公主了吧!”
宋清時臉色微紅,倒也不至于。
雖說這幾天兩人除了上課的時候,幾乎都待在一起,不過也有不能待在一起的時候。
因為宋清時傷到了腿,陸衍臣擔心他行動不便,于是便找班主任商量讓他可以不用參加課間操。
于是這幾天宋清時便獲得了不用參加課間操的權利,但陸衍臣還是要參加的。
于是到了課間操的時候,整個教室便隻剩下宋清時一人。
他在座位上寫了一會作業,覺得有些煩悶,可能因為這幾天都和臣臣待在一起,一旦他不在自己身邊,他的心就空落落的。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陸衍臣的課桌一眼,想到自己還沒怎麼坐過臣臣的課桌呢,于是便一瘸一拐地走向他的位置。
他在陸衍臣的課桌前坐了下來,回想陸衍臣上課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臣臣雖然對學習的态度挺随意的,但總體來說還是個乖學生,上課不吵不鬧也不睡覺。
即便走神,也隻會托腮看着窗外,或是垂眼不知道想什麼,老師即便發現他在走神,也不會說他什麼,誰讓這是全班第一呢。
臣臣在生活上也是個挺随意的人,雖然他很會做飯,但卻不太會收拾,他的課桌不會像宋清時那樣永遠整理得整整齊齊的,但也不會讓人覺得邋遢,隻是東西放得有些随意。
宋清時在這方面和他是互補的,他做飯不如陸衍臣,但比他會收拾。
他有一些整理癖,比如床鋪一定要鋪到一絲褶皺也沒有,擺在課桌上的書一定要摞得整整齊齊,他習慣一切東西都是井然而有序的。
于是此刻見到陸衍臣的課桌有些雜亂,忍不住想動手幫他收拾一番,他将他散落在課桌上的圓珠筆放進筆袋,又将他寫到一半的練習冊合起來和其他練習冊放在一起,就在他準備将他的課本也和其他課本放在一起時,突然一張紙片從課本的背面飄了下來。
白色的,像是A4大小的紙張被撕成了一半,被撕開的地方有被指甲壓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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