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武單手扶着籃筐,江風把車窗簾吹得呼呼舞動,他清隽的側臉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可看到兩道緊蹙的眉宇。貫日裡隻是配合秀荷照料孩子,姐弟三個也是一見到自己就咿呀讨抱,怎生忽然一個個看自己卻像在看大壞蛋,不親了。
“罪過喲,可憐喲。”董媽看得心疼呀,一邊兒換尿布,一邊阿彌陀佛直念叨,問庚武:“爺,這三個娃平時最和三奶奶親,要是三奶奶她真不肯來,不定得哭到什麼時候。不如……不如還是趁三奶奶沒發現之前,趕快把小少爺小大姐送回去吧……”
庚武掂着甜寶胖乎乎的小胳膊,送,怎麼能送,此刻眼看傍晚,她一定已然到家,都帶出來了再送回去,不曉得她要笑得怎樣花枝亂顫,這以後可就被她拿捏住了,更加吃不住她。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娘,庚武這一趟怎樣也要把秀荷拿下。他就不信了,她對自己狠心,對孩子還能狠心?那女人嘴硬心軟,他曉得她。
眼前又浮起秀荷生氣時愛理不理人的嬌嗔模樣,庚武無奈而好笑地勾了勾唇,叫劉伯把馬車停在路邊:“怕是餓着了,董媽你喂他們米湯。”
董媽見三爺決意,隻好從瓷缽裡倒了半小碗米湯,一勺一勺地喂給姐弟仨個吃。
明明家裡就有娘親甜甜的奶水,現在卻像個撿來的狼崽喝米湯——嗚嗚嗚——甜寶算是比較好哄的乖丫頭,雖然不好喝,還是噗噗地咽了下去,癟着小嘴兒掉眼淚;高冷小少爺花卷直接連嘴兒都不肯張開;豆豆倒是很爽快地吃了,吃進去立刻就給吐出來,把一抹小紅兜吐得湯水亂淌,還咿呀咿呀蹬腿兒鬧。
好個小妖孽。
庚武那個頭大啊,隻怪平日生意太忙,抓不得時機收買人心。又想到那女人對着孩子總是笑眉柔語,卻原來内裡并不輕松,心中亦對她生出感念。
董媽沒辦法,隻得把碗收起來,提醒道:“爺,該把尿了。”
“哦。”庚武蓦然恍神,便把最鬧的小豆豆抱起來。大熱的天,一泡尿慢悠悠撒下去,竟然還真就不哭了,自己吮着手指頭玩。是餓極了看來。
“嘔——”
梅家的馬車也停在大橋邊,梅老太太帶着周氏、葉氏和晚春去廟裡進香,一路上晚春動不動就吐酸水。梅老太太厭她,也懶得叫人過去給她拍,吧嗒着煙鬥不耐煩:“抽,抽,不說把家底抽光了,抽成短命鬼倒省了咱家幾年米。”
這話晚春聽得不爽快,早上那鍋肉太油,吃進去不消化,吐幾下還不給了?
拍着胸口應道:“敢情是我愛抽了?要不是在南洋肚子疼沒人管,大少爺叫漢生拿了那一管香膏诳我,我能曉得這世上還有那玩意?”
老太太陰着臉不接話,聽見後邊一輛簇新馬車裡有嬰兒稚嫩的咿呀碎語傳過來,車轅上坐着個年輕英俊的後生正在把尿,便問葉氏道:“那邊的那個是誰,怎麼看起來有些面熟?”
“如今咱們鎮上這般闊氣的還能是誰?可不就是庚家老三那匹狼嚜。”葉氏兜着胳膊,細長眼兒想看又不想看地瞥着豆豆,酸溜溜。
老太太眯起眼睛,看見豆豆小胖腿間兩個圓圓的小玲珑,心都定着移不開了。語氣很落寞:“錦熙那個要是沒流掉,現在該比這個還要大上一團兒。”
晚春吐好了,擦着嘴兒走過來:“什麼這個大那個小的呀?老天爺要是想留住誰,想死都死不了。”話才說到一半,瞥見那邊廂庚武一襲墨青長袍倚在車門邊,那抱小兒的動作熟稔、那俊顔英挺、那眸光寵愛,怎生得好男兒就落到别人家?走不動路。
個小騷骨頭。老太太滿臉陰郁,斜眼吭哧道:“吐好了?吐好了那就走吧。”
話還沒說完呢,晚春卻已經帕子一甩一甩地颠過去了。
車廂裡隻有一個婆子和三個奶娃娃,沒有秀荷。晚春心裡奇怪,羞赧打招呼:“庚三爺在這呐,喲,幾個月沒見小少爺都這樣大了。小丫頭呢,快來給姨姨抱抱……啧啧,瞧這可人疼的,唔嚜。”
從董媽手裡攬過小甜寶,甜寶的臉蛋粉粉得像顆小蘋果,晚春連親了兩口,問秀荷呐,怎麼一個女人家連孩子都不帶了?
她的唇脂塗得殷紅,在甜寶的臉蛋上落下痕迹。庚武面有愠意,隻按捺着勾唇笑笑:“在家裡收拾,幾步就要趕上來了。”
晚春往來路上瞟,哪兒有馬車的影子呀?再一凝眸望庚武,清削下颌上些許硬茬,瘦了也憔悴了許多。她便猜庚武與秀荷鬧架了,眉目間鍍上神采,潸潸然笑道:“要不是今天我婆婆在,這就幫你把孩子帶一帶。看小丫頭嘴兒癟得呀,心都被她疼化了。我若是有這麼仨個小肉兒,怎樣都舍不得離開半步的,就是沒那個好命,遇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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