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秋泛嘴角小幅度牽了一下,強拗不過便以退為進?可憐這柳氏自以為是的一招妙棋終歸要淪為笑柄,“邊塞的将士以血肉之軀,保大夏境内歌舞升平。享慣了絲竹雅樂的聽衆驟然聽聞戰前鼓曲,便如同深藏閨閣十數年的女兒家一朝來到戰場,烽火血雨換了翠珠繡幔,鐵甲寒弓替了錦佩霓裳,不見雕欄畫棟不聞仙樂飄飄,充斥耳膜的隻有厮殺呐喊和一聲聲槍戟刺穿胸膛的聲音。妾身以為,隻要是懷着對将士們的敬重之心,人人皆可奏出震撼動人的鼓曲。”言至于此,不僅沒有駁誰的顔面,也沒有貶低自己的身份,卻保住了危嶽雁的名聲,甚至把即将傳的風風雨雨的一樁韻事扼殺在搖籃之中。不論之前是否有人在京城官宦圈中提及,從今往後都不會再有人将此事拿做文章。柳氏微張着口,半天沒回過神來。“好一番妙辭。”一道女聲由遠傳來,行動間環佩輕扣聲響不絕,衆婦人皆擡眼看去,來人正是今日的東道主——昭仁公主。兩排宮女整齊跟在後頭,昭仁施施然而來,衆人皆起身行禮直到昭仁落座主位,方才各歸其位。淩秋泛沒有見過昭仁公主卻也了解這位公主芳年寡居,先前金陵血案的主謀,後被當朝刑部尚書監刑斬首的驸馬爺正是她的丈夫。雖然朝中皆知危嶽雁與曲荃多年不合,但終究逃脫不了這一層連襟的關系。況且淩秋泛知道,當時昭仁親臨将軍府找過危嶽雁幫忙,根據湛金說的昭仁公主當日棄傘憤然離去的情形,危嶽雁應該是拒絕了她。所以,今日赴宴之前淩秋泛心中便已經有了底——昭仁即便當場奈何不了她,也絕不會讓她好過。淩秋泛想着看了看身邊空着的席位,也不知該不該慶幸雪霁此時沒到,不必跟着她受欺。“素聞危夫人錦口繡心,今日可算是見着了。”昭仁說完儀式性的祝詞,話鋒一轉又落到了淩秋泛身上,她此時端端正正坐在席上,一襲鵝黃蘇錦襯着髻上金钗珠翠,若不去想她過往諸般行徑隻論皮囊的話,那可當真是個燦若驕陽的美人。“公主謬贊,妾身哪裡當得起。”淩秋泛嘴角微牽,淡淡答道。昭仁的目光在淩秋泛和她身邊空着的席位上掃了個來回,笑吟吟端起酒樽,冷色酒釀映在眼底似浮冰淩無數,“正如危夫人所言,當今國泰民安河清海晏,都是将士們用性命換來的。今日父皇在前朝設宴帶領文武百官為危将軍與諸将士餞行,那麼本宮理應代母後敬危夫人一杯。”言落,衆女眷也跟着舉起酒杯敬向淩秋泛。淩秋泛面上浮起一個禮節性的微笑,落落大方舉起自己的杯子受了這場堂而皇之的敬酒,腦中飛速揣測昭仁接下來的計劃。其實雖然她是危嶽雁的夫人,但是在這場宴席上主角是誰衆人心知肚明,昭仁把她擡上了這個高度就是為了一會讓她難以下台。果然,禮數一畢,鋒芒初顯。“過往餞行宴上,危将軍都會在前庭擂鼓激勵士氣,自從她官拜十二衛大将軍之後将士們就再無這個福氣了。”昭仁面露惋惜,席上的淩秋泛聽她說完面色完全沉了下來。先前柳氏說的時候她心中就有了點數,從軍者陣前擊鼓是為激勵士氣,庭前擂鼓算是怎麼個事?聖上擺下的宴席上皆是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頂多是正将副将幾個同在席上,怎麼就是為激勵将士們的士氣了?聽昭仁這麼一說她總算明白,想來危嶽雁貧苦出身,又是一個女子,雖然現在官拜正三品風光無限,但一路走來不聯姻不委身,總會受到些不公的,屈辱的對待。現在有權利拒絕被人當猴子似的拉出來獻技,當時不能拒絕的時候又該多委屈?一個女孩還未及笄就上了戰場,最美好的年華都在厮殺浴血中度過,賭上性命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終于爬上前朝為官卻又得不到應有的禮遇,甩掉沒有實質意義的迷茫和難堪,沒有權力沒有身份,就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賞花宴上蓄着的冰塊已經融化很難再扇出涼風來,有幾個宮女已經開始添置儲備的新冰。饒是一貫體寒不畏熱的淩秋泛額間也滲出些許汗珠,但是此刻的她卻覺得遍體生寒。“素聞危夫人極擅音律,彈得一手好琴,不如就趁此餞行之宴,為即将遠行的将士們彈奏一曲,預祝凱旋而歸?”昭仁終于抛出她的目的,身體微微向後傾斜,好整以暇的看着席上面色如霜的淩秋泛。荒謬,簡直荒謬!且不說昭仁的要求太過強人所難,沒有道理可言。偏偏她公報私仇尋得理由恰恰是此時淩秋泛難以辯駁的,再聯系上剛才敬酒一系列的舉措,任何拒絕的話放到眼下都蒼白無力,還容易被人扣上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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