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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之家（第1頁）

入夜的諾妮斯，依舊喧嘩。自從路燈如雜草長滿街道，諾妮斯的夜生活便從未停止。下班的工人大多選擇在酒吧與朋友喝到吐滿一地。而從世界各地到來的劇團，他們的音樂會與戲劇表演也總能填滿大部分劇場的時間表。可不論階級與财富，沒有人能拒絕一場足夠精彩的馬戲表演。

說到馬戲團，格魯古馬戲團便是那一顆讓東區驕傲的明珠。它坐落在白銀大道與月桂葉大道之間，距離市場車站和司米剛碼頭都算不上遙遠。奇特的珍獸異人，驚恐的飛人表演，一切你可以想象與無法想象的事物都存在這個深夜開放的帳篷之内。自從諾妮斯設立起路燈的那一刻，格魯古馬戲團為大家帶來的夜半娛樂便未曾停滞。

周日夜晚的格魯古馬戲團，自然也是人潮熙攘。售票處的長隊一直延伸至馬戲團占地之外，讓普通過路的行人略顯不便。售票處的工作者看向放在桌面的懷表，盤算着距離下班還有多久。他不耐煩地把一張張門票賣出。

拜托，這裡可是格魯古馬戲團。

他從來沒擔心過門票的銷量。格魯古馬戲團的售票員，隻要會撕票找零就能勝任。他抱怨着無趣的工作，直到一隻黑色的手套把一枚刻印着片翼機械鳥的硬币按在桌上。

“今晚，二層九點場。”

售票員微微擡頭，手套的主人帶着一頂偏灰色的圓頂羊毛氈軟呢帽，身着黑色的大衣。在顧客的注視下，售票員把硬币撩到手心，細細撫摸着材質與重量。他用無名指輕輕擦過硬币，看着那淡紫色的火花在手心閃過。售票員裝作若無其事一般，用尾指輕輕劃過門票的票根。

“十一月十五，周日二層九點場。确認好找零之後離開。下一個！”

一張馬戲團的入場券從售票窗中遞出，塞到菲普的手中。他手握新買的門票，跟着人流走進了馬戲團的兩層圓頂帳篷。格魯古馬戲團的門票分作兩種，較廉價的一層門票與座位較寬敞，視野也相對廣闊的二層門票。通過三人可以并排行走的過道，菲普能清晰看見馬戲團的表演已經開始。

粉色頭發的黑皮膚女性隻憑一根繩子在空中飛舞，不斷變化姿勢作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兩頭大象環繞着圓形的看台座位奔跑，隻要你有足夠的勇氣，你甚至能撫摸到它們的皮膚。噴火與飛刀的技藝在舞台中央交替上演，每一次火焰的騰盛與飛刀在臉龐邊的掠過，都使人隻能屏着呼吸欣賞。

可惜，這些表演并非菲普的目的。他走上環繞着馬戲團帳篷的圓形過道，處二層旁走入陰暗的轉角。一位靠着看台邊緣休息的工作人員擡起頭來，菲普把手中的門票遞到他的面前。打着瞌睡的守門員從口袋中掏出金絲的單片眼鏡，沒精打采地詢問。

“請問這是後台參觀門票嗎？”

“對，朋友推薦的。”

菲普把門票輕輕傾斜，淡薄的紅光在守門員佩戴的金絲單片眼鏡中浮現。守門員神色不變，卻說出了一句奇怪的話。

“今天的話，我向先生推薦a3區的占星師服務。”

他讓開半步，把身體擋着的小門推開。門框後是一段沒有燈光的樓梯，一直向下走滿九十五階台階，光亮才會重新回到視野之内。馬戲團的地下，是行走于灰色地帶的人們獨享的樂園。

盧卡，這一片區域被如此稱呼。偷盜得來的非法産物，市場上無法流通的違禁品，乃至海外的稀奇珍寶，隻要你的價錢足夠合理，代行者與惡魔的相關事物也能在此找到。當然，一群危險的家夥帶着更加危險的事物在馬戲團之下行走，那些在歡聲笑語中度過黑夜的觀衆，大概一生都無處得知。

菲普粗略看過最近出現的新玩意後，慢悠悠地走到門童所推薦的占星師攤位前。身着輕紗薄裙的黑發占星師暴露着紅潤的肌膚，在地下吊頂中的燈光中反射着淡薄的閃光。紫色的紗織品覆蓋了她的頭部，流蘇一般的裝飾從她的耳側與唇部落下，為精緻的臉孔添上隐約可見的迷人風情。她看着菲普的模樣，若有所思。一雙纖細的手從洗切的塔羅牌中抽離，放在水晶圓球上。

“先生，請問你是需要占星服務嗎？”

“對的，可以用硬币結賬嗎？”

菲普把另一枚片翼機械鳥硬币夾在指縫之間，隐蔽地壓在桌上。

占星師神色微變，随後淡淡地回應。

“那請問需要兌換服務嗎？如果需要，請到後面來。”

菲普跟着她，走到攤位的幕布後方。那是令人不适的失重感，五彩的光芒在眼前扭曲，仿佛亡魂慘叫一般的噪音在耳邊擦過。當雙腳再次觸地，菲普扶着頭頂的禮帽歎氣。他擡頭看着長滿各色紫羅蘭的天幕，輕聲問到。

“達莉亞，艾森在嗎？”

在紫羅蘭的包圍中，一片花田如切割後的紙片被揭開。達莉亞拍了拍衣角上的晶體碎屑，從天而降。中世紀風格的銀邊長袍下是一套黑色的緊身長裙，内襯的白色襯衫除了胸口處被一條紫色絲帶系起花邊，更被一條斜着的金色腰帶繃緊。尖頂的長帽，高跟的紫色長靴與同色手套。打扮得如同中世紀魔女般的達莉亞諾埃爾手握一把火槍。在她清純的外表下，散發着危險而神秘的氣質。

“菲普叔叔好！我尋思這次藏得挺好的啊？你怎麼發現的？”

“既然瑪爾西亞在外面看店。這裡自然是你在看守吧。”

“而且，空間波動太多。你該減肥了。”

“你活該單身！”

達莉亞撒嬌一般鼓起臉頰，騎上自己随身攜帶的火槍，似一個童話中的魔女般向着天外遠遠飛去。

菲普用手拍開身邊的空間，像是推開門一樣走進其中。兩盞壁燈自動亮起，仿佛是在方型的小房中對視。紫色的牆壁與地闆，一張陳舊的木桌，兩把椅子。這種房間存在于夜之家的空間之外，隻需推開一片紫羅蘭便能到達。

一陣陰涼的微風吹過，一道還未完全褪去少年稚氣的聲音在菲普身邊響起。

“一段時間不見了吧？菲普先生。家父挺想念你的。”

菲普看着身邊的青年，輕笑後說。

“一段時間過去了。夜之家的空間轉移技術還是那麼糟糕。”

他撩撥着過肩的黑色長發，尴尬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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