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玄見狀,微感訝異。小河水冰涼,而江展羿的左腿,還是少碰涼水得好。
到夜裡,山莊的兄弟都睡了。練武場四周寂靜,隻有铮铮刀吟,鳴響不絕。江展羿反手一招“抽刀斷水”,刃光劈出蹭蹭浪潮。下一瞬,他腰身一旋,右腳踩踏,欲攀上高樹。怎奈左腿忽地一陣刺痛,他悶哼一聲,半跪在地。
“莊主……”不遠處,姚玄見狀,不由輕呼一聲。
他走近,搖搖頭說:“莊主不必操之過急。葛大夫明日便可上山。莊主的腿疾由他診治,定能有所好轉。”
江展羿也是好脾氣,聽了此言,心中略得安慰。他縱身從樹梢上摘下一枚果子,在手裡抛了抛,想起一樁事,便露出喜悅之色。
“也好,等腿傷好一些,我便去江南看爺爺。這兩年沒回去,也不知蘇州城變成了什麼樣。”
姚玄笑道:“歐陽老先生太淡泊,前幾封來信,無非提些江南舊事。倒是最近一封,說起仲春時節,鄰家吹鑼打鼓讨媳婦兒之事。也不知老先生是否想,莊主你也到了婚娶之齡呢。”
江展羿愣住。
姚玄又笑:“對了,方才我來尋莊主,見到阿绯姑娘也躲在一旁看莊主練刀。奇怪的是她一瞧見我,便遮遮掩掩地跑了。”
姚玄說這話的意思,大抵是女兒家的心事誰來猜。
江展羿一貫粗線條,聽了這話,也未往深處想。但一思及來年春江水暖,自己可以去江南探親,江展羿心中便有說不出的歡喜。
世間諸事,許多時候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曆來有句俗話,叫做樂極生悲。而第二天,江展羿便應了這句話。
翌日午過,太陽縮到雲層後。天邊霎時風起,烏雲湧動。疏忽又是一場暴雨。
急雨匆匆,來得快也去得快。
江展羿推開窗,偷得浮生半日閑,葛大夫便也到了。
依循慣例,葛平仍是先為江展羿施針。然後燃了燭火,将短匕在火上燒燙,又在他腿肚子處開了兩道口子來放死血。
等了片刻,卻不見血水流出。葛平看了江展羿一眼,叮囑了句“忍着點兒”,便推壓起他腿上的肌肉來。
放此時,才有血慢慢滲出。血偏冷,帶着一絲寒氣,顔色發黑。
葛平拿碗将血接了,看了一會兒,搖起頭來。又重新将短匕燒燙,開了幾道更深的口子。如此反複多次,其過程自是劇痛無比,不必贅言。
待葛平把傷口包紮好,江展羿已是行動不得了。葛大夫指了指角落裡的拐杖,說道:“這些時日,你若不便,就先杵着拐吧。”
江展羿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那我的腿……”
葛平長歎一聲:“江公子的腿傷委實蹊跷,老葛已盡全力,也不過是緩解三分,而回天乏術了。”
江展羿聽到“回天乏術”四個字,猛然僵住了。
過得好半晌,他睡下眸子,低聲地問:“葛大夫的意思是……”
“還是那句話,這世上若無高人相助,江公子的左腿,至多能用三五年,此後,大概會……廢了吧……”
那一頭,江展羿聽了這話,卻沒有動靜,隻是扣住榻沿的手指,微微一顫。
葛平收好藥囊子,往屋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江公子習武之人,腿若有疾,如文者眼盲,歌者喉傷,隻是,江公子若能看開,還望聽老葛一勸。”
“葛大夫請說。”
“公子的腿疾,是毒藥所緻。毒素現下雖未擴散,但到了日後,卻也難說。還望公子能丢車保帥,等入了冬,将這左腿……截了……”
屋角燭火忽地爆了一聲,四周卻更靜了。
江展羿似乎沒聽清,他的喉結上下一動,愣然問道:“你說……什麼?”
“不過若江公子還存留一絲希望,也自可去尋訪高人醫者。也許在他人眼中,江公子的腿疾不過小病症,是老葛見識短淺罷了……”
江展羿聽了這話,不由擡頭。良久,他的嘴角扯出一絲輕微的,自嘲的微笑:“葛大夫說笑了,蜀西千裡,葛大夫的醫術,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葛平走了以後,江展羿又在屋内靜坐良久。腦子裡,不斷回蕩着葛平先前的話語。
——江公子是習武之人,腿若有疾,如文者眼盲,歌者喉傷,隻是,江公子若能看開,還望聽老葛一勸……
——還望公子能丢車保帥,等入了冬,将這左腿……截了……
這條左腿對自己的意義又是什麼呢?江展羿想,許是還盼着能為雲過山莊百來号弟兄糊口,還盼着有朝一日,帶爺爺一起,踏遍江南煙雨,大漠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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