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着,打不過你哥。”陶曉東哄哄他。
身上毛衣穿反了,陶曉東又給他脫了。隔壁院子老家叔叔聽着動靜穿好衣服走了進來,問怎麼回事兒。
陶曉東從水壺裡倒了點熱水投了條毛巾,正給陶淮南擦腳。剛才光腳下地踩得髒,腳底也冰涼,陶曉東給他擦着腳,說:“沒事兒,遲志德跑這兒耍酒瘋。”
“大半夜作這兒來了?”老家叔叔罵了一聲,說,“驚着小南了吧?要不把小南帶我那屋睡?跟他嬸兒住。”
陶曉東說不用,陶淮南也搖頭。
“在這兒吧,”陶曉東給他擦完腳,拍拍腳心讓他回去躺着,“反正我在外頭。”
陶淮南老老實實回被子裡躺好,自己把背蓋嚴實了。
老家叔叔坐了會兒見沒什麼事就回去了。陶曉東回頭在屋裡四處看了看,沒看見遲家那小孩兒。
“哥不關燈了,給你留點亮。”陶曉東說。
陶淮南點點頭說行。
陶曉東把陶淮南白天潑上牛奶那身衣服找了出來,拿着去了外頭。
小孩兒縮成一團蹲在火盆邊,火盆早滅了,他兩隻手捧着火盆外圈,哆嗦得像個雪地裡被人打了一槍殘廢的小動物。
陶曉東把衣服放他旁邊,說:“穿上吧。”
男孩擡頭看他,牙齒磕出來的“喀”聲一下一下頻率很快地響着。他伸手的動作僵硬,瘦得皮包骨,看着甚至有點瘆人。
陶曉東看了他幾眼,後來還是走過去把他撈了起來,順道也把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小孩兒掙了一下,陶曉東皺眉說“别動”,小孩兒可能也沒什麼力氣掙了,被陶曉東一隻胳膊夾着腰,胳膊腿都垂着,半死不活。
陶淮南躺着沒動,聽見他哥又開門進來了。
陶淮南聽見他哥把什麼放在了炕的另一頭,随後聽見了磕牙的聲音,那是一種誇張的、失控的聲音。
那時候陶淮南還以為他哥抱回了條冷了的狗。
“躺會兒緩緩。”哥說。
“你爸小時候就像你這樣,長大了又像他爸。”陶曉東看着整個人趴在炕上去感受溫度的髒孩子,“一輩輩兒傳下來,造孽呢。”
聽見這話,陶淮南又覺得不是狗了。聽着應該是白天搶他牛奶那個小孩。
小孩兒也不說話,側着臉貼在炕上抽搐着,牙齒打顫成這樣估計也說不成話。
家裡就一套被褥,還是老家叔叔給拿的,現在陶淮南蓋着,陶曉東脫了身上軍大衣扔在髒孩兒身上蓋着。
“今晚你就睡這兒吧。”陶曉東扔下一句。
那小孩兒也不吭聲,沒個話,隻有磕牙的喀喀嗒嗒。
陶曉東出去守夜,磕牙的聲兒喀嗒了能有一個小時。陶淮南一直睜着眼躺在炕的另一頭聽他喀嗒,頻率越來越慢,後來沒聲了,睡着了。
陶淮南這才悄麼聲地翻了個身,他膽子太小了,和一個完全陌生而且白天還搶了他牛奶的小孩兒共處一室,動都不敢動。
翻身背對着,陶淮南往上扯了扯貼着身蓋的小毛毯,把臉藏進去半截。
到底還是皮實,那小孩兒光着屁股凍了一天竟然也沒凍出個好歹來。陶曉東把陶淮南的那套髒衣服讓他穿了,也沒聽他有句話,說不出個“謝”來。陶曉東喂陶淮南吃粥的時候給他也盛了一碗,用的裝菜的二大碗,他擡頭看了看陶曉東,伸手接了,去一邊直接用碗秃噜着喝。
陶曉東吹了吹勺裡的粥,随口一問:“你爸總打你?”
那小孩兒從碗裡擡起頭,朝這邊看了看,耷着眼皮沒吭聲。
他不說話陶曉東也懶得再問。
陶淮南倒是總惦記着那邊還有個人,看不見的眼睛時不時往那邊瞥瞥。陶曉東用指節敲敲他側臉讓他轉回來。
遲家祖傳的不招人喜歡,正常這麼大的孩子攤上這麼個家這麼個爸,村裡大人再怎麼心冷也會管管。但這孩子見人從來沒句話,誰問他什麼也不怎麼說,不招人疼,再加上對他那個酒鬼爹都煩得很,怕沾上麻煩,所以大人們管幾次就沒人再管了,頂多是在他這樣光着從家裡跑出來的時候讓他進屋暖和暖和,給點東西吃。
他就像村裡一條髒狗,吃百家剩飯,穿百家舊衣,躲完了還是得回家,趕上他爸喝酒了還是得揍他。
陶曉東也沒想過要管,他管不着。這世上除了自己家的事以外都是别人家的事,别人家事多了,管不過來,也沒那麼多閑功夫管。他隻跟那男孩說:“這幾天你就來這兒待着吧,你爸在家你就别回去。”
陶淮南眼睛又往那邊瞟了瞟,空洞的視線裡帶着小孩子膽怯的好奇。
陶曉東讓他在這兒待着,那小孩兒就真的待了好幾天。晚上天黑了回家,早上天亮了就來,來了也沒個聲,往哪個角落一縮,沒個存在感,别人也注意不到他。吃飯的時候陶曉東通常會拿個碗撥點飯菜給他,他就端個碗去一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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