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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和她沒完（第1頁）

孫思言囑咐蘇曉萌一定要注意安全，因為和兩個孩子媽媽分到一個工作組，小姑娘才會被安排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出差，大姐姐還勸她不要再挑戰張津京的權威，隻要做個順從的好下屬……

蘇曉萌打斷她：“讨好就不用加班啦？”

孫思言唉了半天沒回答出個所以然。蘇曉萌不是沒腦子，有些事情可以直接怼，有些事情你明知被欺負可也隻能忍着，老闆不是你爹，你隻是一個打工的。

預計出差是一周的時間。最近公司壓縮成本，食宿半點兒不能超标，要嚴格控制在規定範圍之内，就是越少越好。蘇曉萌不想委屈自己，想着大不了超标後自己出多出的部分好了。孫思言再次提醒蘇小萌，公司出差假設是報銷500住宿費，你天天都是上限500塊，老闆肯定不高興的，大概率讓張津京找你談話。

“給我的住宿标準是300。”蘇曉萌又感到了火氣上湧。

“你去的是縣城，住宿标準肯定要降一些，要是出國住宿還能提高到1000呢！”

天津周邊都不安排還能安排她出國？蘇曉萌憋着氣兒，張津京給她穿得這雙小鞋，真沒理由脫下來。之前她的同學在公司跟老闆硬怼，結果同為00後的姐們兒職場沒整頓了，直接被老闆給辭退了！

張津京不覺得自己是在給蘇曉萌穿小鞋，這難道不是最正常的工作安排嗎？她當年剛畢業工作的時候，第一個月就被安排出差，那會兒高鐵還很少，綠皮火車十幾個小時到内蒙，她一個女孩子下車就跟幾個合作方的老爺們去考察現場。多年前的業務環境還沒有現在的高素質氛圍，小地方的商家一見合作方無論男女都拉着拼酒。張津京酒精過敏，多少次鬥智鬥勇才“死裡逃生”？現在的年輕人比她當時寶貝什麼，不都是為了工作嗎？

這次蘇曉萌去的是一家新貴企業，老闆是很不錯的一個年輕人，企業文化也很好，她有什麼可擔心的？至于其他，那就不是作為工作主管應該過分操心的事兒，既然選擇獨立到社會上工作，就應該具備獨立工作的各種能力。她又不是員工的媽，還能指望工作上哪個的領導提醒她起床拉屎？

蘇曉萌收拾了一晚上，足足裝了兩個大行李箱。化妝品和睡具她不用酒店的，天氣熱衣服怎麼也得一天一套，那邊不知道冷不冷，還要帶兩件外套，鞋子對半怎麼也得帶四雙，再加上自己的拖鞋。另外小地方不知道吃得如何，零食還是自備一些……

蘇曉萌忙着收拾行李，隐約聽到了吵架的聲音。這麼多年，父母私下裡吵架的情形是怎麼樣的她不知道，兩人當着她的面吵架隻能是因為她的事兒，像今天他們這麼直接在客廳裡吵起來還是第一次。周若昀為了孩子辭職在家做全職太太，一直忙忙碌碌不得空閑。現在孩子一日三餐都不用照顧了，她空閑下來也想賺錢實現個人價值。誰也不是生來就當家庭婦女，她也是正經大學畢業，工作後在大公司做财務，都是為了家庭才不得不犧牲自己。她覺得炒股和理财跟自己的專業相通，試試看還賺了一些錢，這一發便不可收拾。家裡原本買新房後隻有二十萬的存款應急，幾乎都讓這位姐姐給賠了進去。蘇海峰的老娘住院，他作為獨苗兒拿不出醫藥費，怒火沖天要把房蓋兒挑了。

周若昀自知理虧，就說把之前的舊房子賣了給老人看病。蘇海峰一聽火更大了，那套老房子之前挂牌賣過，要不就是無人問津，要不就是價格壓到超低，不是很難變現就是要大出血變現。當年他們是買了30平米的學區房給女兒讀書用的。孩子中考畢業後，他們賣了學區房，原款換了一個非學區、非市中心80平米的房子。

蘇曉萌想起往事心中也忍不住愧疚。當年她做自媒體賺了一些錢，就非要住物業好、三室的新房子，現在都流行女孩兒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她覺得這麼做除了符合潮流外也算是盡孝啊。可現在父母連二十萬都拿不出來，都是她的毛病了！

“你們别吵了，我有三萬塊先拿給奶奶看病吧，做過的事兒再後悔不是折磨自己就是折磨别人，咱家就三口人，誰被折磨病了另外兩個都好過不了”蘇小萌哪有存款？從網上借貸轉給了老爹，這事兒算是糊弄過去了。

夜深人靜時，蘇曉萌才想起來酒店還沒有定，着急忙慌去攜程一看，好家夥，當地最好的酒店每日費用每日隻有250塊。這差出得道兒遠，可費用低啊，張津京拿她就當個二百五！

白日裡被張津京欺負晚上又有父母這麼一件事兒堵在心裡，蘇曉萌坐在高鐵上心情煩躁，嗓子莫名腫了起來。小地方不通高鐵，她從高鐵站出來改坐火車直奔小縣城。好容易找到酒店所在的地方，推開門人都傻了，這酒店的水平充其量就是招待所的标準。她家就是個普通家庭，老媽平時買菜做飯精打細算，給自己買件衣服都舍不得，卻沒在孩子身上省過錢。過去寒暑假父母帶蘇曉萌旅行一般都是四星酒店以上标準，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她這棵祖國的花朵真沒受過這樣的摧殘。就光放下行李，換個衣服的功夫，蘇曉萌就感覺廁所一陣陣反味兒，要在這個地方住一個星期，她的腦殼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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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各種不适，蘇曉萌開啟了第一次的遠途工作。實際進入角色後，發現工作強度又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力。誕生在這個小地方的營銷隊伍，狼性十足，無論是代理還是員工都有一股狠拼的勁兒。當初老闆起家的時候，學曆并不高，可沒學曆不代表不學習和沒眼光。能拿出這麼多錢來搞管理信息化建設來促進銷售額就很有魄力。

四季集團是做食品和酒業的集團公司，早年發家在這個縣城裡，現在這邊隻剩下酒廠和酒窖，但是本地和周邊銷售依舊很好。一個分庫的庫長在這個地方賣酒給經銷商，一年也能賺大幾十萬。而四季集團賣得最好的酒是隻有十幾塊錢的中低檔酒。庫長負責培訓和協助經銷商鋪貨。

以前蘇曉萌覺得自己所在的這個行業，客戶應該從事的都是那種擠破頭的高端産品才會花錢買企業咨詢轉化為信息化建設這種服務。什麼高科技，尖端研發…大家隻有一股腦的去争奪那些高大上的資源才有可能獲得高額利潤，才可能花那麼多的錢去做管理咨詢軟件項目的落地。

實際上，這幾年市場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誰能掌握下沉市場，誰就能赢得中國最大的客戶群，誰就能旱澇保收，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想想隻是價格親民的快銷品就可以賺得盆滿缽滿，這是一個多麼好的市場？四季集團也不過用了短短十年的時間，從一個釀酒小作坊開始經營，現在幹到了這般規模，堪稱勵志大片，給了無數沒學曆、肯吃苦有腦子的人希望和勇氣，他們的商業模式不分男女、不分年齡，甚至不需要投錢，隻要付出辛苦，帶腦子去工作就有成功的希望。

蘇曉萌作為咨詢顧問主要的職責是了解企業銷售管理的各個環節，采訪錄音，然後整理文檔出報告，回到公司和整個團隊都各個工作組一起讨論。這幾天，她每日都工作12個小時以上，除了回酒店睡覺的時間，不是在采訪、錄音、拍照就是在幹這些都路上。她也顧不得旅館兒環境不好了，回來倒頭就睡成了小豬。

連續六天，蘇曉萌忍着咽喉腫痛，無論多忙多累，幹到多晚，也會把自己的總結報告和語音轉成文字整理出來的她文檔連同錄音音頻當天發給張津京。就在最後一天的時候，本來約好采訪的區域經理臨時出差了，蘇曉萌當天的工作被取消，繃緊的弦突然松下來，她感受到了從沒有過的疲憊感。

累，骨頭都要散架了！她要睡上24小時，她要吃好吃的！她要好好遊玩！

張津京聞訊後，微信視頻通話馬上就到了，告訴蘇小萌今天退房回天津，這邊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這女魔頭是把人當陀螺抽抽啊！蘇曉萌不開心也不答應，憑什麼你想讓人怎麼工作就得怎麼工作，别人不能有思想，不能有不同意見嗎？

張津京表示不回來也可以，但第七天的費用和回來的交通費公司就不給出了，讓她自己負擔。蘇小萌外号怄氣，别名不服，小号挑釁姐，生平最讨厭被人拿捏。為了幾兩碎銀就把自己卷到起飛？明知道卷到沒時間吃飯睡覺也根本不可能實現财務自由，為什麼不能給一點喘息的時間，讓自己快樂些呢？

她就是要自拍，她要吃好吃的，她要記錄人生中第一次來小城的工作經曆。哪怕是已經網債累累，可一天的費用蘇小萌依舊不在乎。但是遠松集團的項目她也不在乎了嗎？她出差前天天忙得就是這個項目。在蘇小萌出差時這個項目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張津京就選在她拒絕當天回公司這天開項目會議，重新安排工作，這不是卸磨殺驢嗎？蘇曉萌腦子很清楚，一天的費用是小錢，遠松項目可是今年收入的關鍵。她當即回招待兒所退房，收拾行李今天就回天津，明天爬着也要去參加一早的遠松項目會。

彼時張津京正在擺弄自己辦公室裡的花花草草，享受片刻的輕松惬意。蘇曉萌這段時間的工作很有進步，所以花草需要打理，員工也需要調理。她留下這個人，直到能為己所用，需要套路也需要能力，她這麼多年管理經驗不是白給的。張津京内心充滿了成就感，直接下單訂了一束鮮花取悅自己。

蘇曉萌可以當天回天津，但是自拍、尋找美食、留存小城記憶的計劃也不會變。她買了傍晚的車票，然後把行李寄存在火車站，隻背着一個小包輕裝逛吃。大衆點評上輕車熟路地找到三家五星好評的餐廳，她開啟高德地圖，火速前往覓食。最近的一家明明隻有五分鐘的路程，可她找了二十分鐘也沒有找到，這邊沒有共享單車，她決定打車去第二家。

天氣忽冷忽熱，蘇曉萌走得汗流浃背，身上的外搭都要濕透了。她把斜挎着的包包摘下來，拿在手裡脫外衣。一股巨大的外力忽然襲來，電光火石間她才明白自己的包被人搶了。她本能地大聲喊出來：“我包裡一分錢也沒有，你至少把我身份證還給我啊！”

可是哪有人回應？蘇曉萌四下尋找，小偷早就不知所蹤，周圍的人隻偶爾同情地看了她兩眼，根本也無法相助。她多希望從天而降一位蓋世英雄，隻幫她找回身份證。

可見，那些英雄救美，天降帥哥的事兒都是影視劇裡的橋段兒，現實是你沒了手機導航，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蘇曉萌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兒，這次獨自出差，她克服了旅館髒、旅館臭的不适應；戰勝了工作強度大、體力腦力的超負荷影響；擺脫了陌生環境對自己的心理造成的消極情緒…卻擺脫不了“女魔頭”張津京對自己的“迫害”！都是這個女魔頭把自己害得那麼慘，蘇曉萌氣得掉眼淚，下定決心永遠記着這筆賬，和張津京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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