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懷瑾抽出軍刀,沿着邱也腳邊的泥土挖下去,小心地觸碰到地雷金屬殼内部的結構,快速地運作着。
邱也從沒踩過地雷,此刻自然驚懼得不行,腳下沒敢亂動,眼神慌亂着落在梁懷瑾的頭頂,他的頭發似乎長長了些,一根根發絲沖天立着,發質看起來還是那麼堅硬。
她一晃神,忽見一條拇指粗的黑色長蛇蜿蜒着從一旁的灌木叢裡爬了出來,她一下瞳孔睜大,心髒猛地一緊,腳下抑制不住地更為顫抖。
梁懷瑾注意到了她的反應,餘光瞥見了一旁爬過來的長蛇,他眼神鎮定,兩隻手依舊一動不動,他現在不能動手,否則地雷會炸。
他擡眼,看向邱也,搖了下頭,低聲道:“别動。”
邱也會意,卻依舊害怕得不行,腳下用着力,兩手死死抓住了衣擺,直接閉上了眼睛。
梁懷瑾低着頭,看着那條黑色長蛇從邱也的腳背爬過來,又從他的手背爬過去。
邱也隻覺腳背一陣發涼,心髒怦怦亂跳着,哪怕是隔着厚厚的鞋子,她也知道她此刻在經曆着什麼。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腳背上的涼意終于過去,她緩緩睜開眼睛,那條蛇鑽進了另一頭的灌木叢,不見了蹤影。
她松了口氣,額上一滴豆大的汗珠落下去,砸在梁懷瑾的手背上。
梁懷瑾手背上一陣溫熱,他擡頭看她一眼,還好,是汗而已,不是眼淚。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邱也低頭看着他的匕首在他手上揮灑自如。
“好了,松腳。”終于将地雷拆除,梁懷瑾神色如常,慢慢收好拆解下來的地雷元件。
邱也低頭,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看見他放進上衣口袋裡的那個圓形元件裡,嵌了張白色的紙條。
來不及細細思索,她剛想把腳擡起來,可那條腿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酸麻得像是憑空消失了。
沒了一條腿的支撐,邱也連帶着腦袋也一陣眩暈,搖搖晃晃着往前倒下去。
梁懷瑾一激靈,剛起身到半空,就被邱也砸了個滿懷,他急忙兩手摟住她,把她護在身前,一起倒了下去。
“啊——”邱也驚呼一聲,睜開眼睛,就見梁懷瑾被她壓在身下,眉眼彎彎盯着她看。
天空一碧如洗,飛鳥掠過,留下長長的印記。
陽光像是一張大網,籠罩住整個山坡,溫暖而熾熱。
邱也此刻腦熱心熱,渾身都熱得不行。
梁懷瑾握着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長久的沉默後,溫聲道:“沒事吧?”
“沒事。”她兩隻手按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想撐起身子,可腿還是很麻,根本動不了。
她一臉苦瓜樣地望着梁懷瑾,梁懷瑾笑一下,竟松開抓住她手臂的手,枕在了腦後,欣賞起藍天來。
“喂,”邱也震驚,臉霎時紅了一片,“周圍都是人,快起來。”
“你壓着我我怎麼起來?”他突然間耍賴,像個兵痞流氓。
她拍了一下他結實的胸膛,硬邦邦的,她捂手皺眉,低聲:“我腳麻了。”
“那等不麻了再起吧。”他依舊雲淡風輕,悠然自得地看天。
邱也快急死了:“快點,被學生看見不好,你還有那麼多戰友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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