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回沒有口出不遜,沒有責問他那個萦繞在我生命裡很久很久的問題:當初為什麼義無反顧地棄而我去?他畢竟是我親生父親,我畢竟是他親生兒子,對老畢這個“師”我都可以表面上放得很尊重,對他這個“父”為什麼就不能呢?況且我也長大了,不再少不更事,乳臭未幹,不再把仇恨當成活着的主題。
想到了這點,我好意地敷衍他:“快啦,快啦,過了今年我就回去。”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回不去,或者說,我沒有資格回去。當初和陳宮從家鄉出來,是發了重誓的,要麼榮歸故裡,要麼客死他鄉。
我眼裡的榮歸故裡是指,擁有了事業和愛情。可是現在,我一無所有。小說家的夢想是那樣遙不可及,我最心愛的小丁姑娘也不知在天涯何處。我估計張郎現在要結婚也是給老家裡的父母摧的,為人父母的最大願望就是有生之年見證自己的兒女成家立業、平安喜樂。
張郎結婚那天,我和陳宮分别準備了一份2000和3000元紅包作為賀禮。為什麼錢數不統一?因為陳宮比我牛X。
陳宮在我們制奶廠做了保安後,開始變得牛X烘烘。每天屁事不幹,穿着保安裝,戴個大蓋帽,腰裡别個對講機,耀武揚威地在廠裡來回穿梭。對男工頤指氣使,比如說:“哎,那誰,撒尿不要撒在草坪上,趕緊穿上褲子,再撒把你的小寶擰下來!”再比如說:“哎,那誰,幫我買根冰激淩去,别不樂意,你敢說個不字就是頂撞保安是要記大過的!”
對女工則花言巧語,比如說:“喲,這不是那誰嗎,有男朋友了沒,要不考慮考慮我吧,你嫌我黑呀,我這不叫黑,古天樂那才叫黑呢!”再比如說:“喲,這不是那誰嗎,你看我長得帥吧,其實帥不是我的特色,我主要是性格好、解風情,你看我們郎才女貌多般配,你就跟你男朋友掰了跟我處吧,我不介意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
這還不算,陳宮時常找到正在擠奶的我,拿對講機的那根天線戳戳我的屁股:“哎,那誰,方兄啊,我再跟你重申一次啊,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告我一聲,兄弟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把他給擺平啦。”
這時我會說:“你牛,你牛,别吓到我的牛,我還要給它擠奶呢。”
張郎送來請柬說了結婚的事,陳宮就問我:“呂大才子,你準備多少紅包?”我想了想說:“2000吧,我隻能拿出這麼多了,這些可都是我天天擠奶擠出來的。”陳宮說:“那我一定要比你多,無論你出多少我都要比你多,我砸鍋賣鐵也得比你多。”
結果真的比我多出了1000塊。按理說,他做保安的工資每個月也不比我多到哪去。我懷疑他真是砸了鍋賣了鐵得來的。
那天我們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為自己着裝打扮。很難想象兩個長得那麼扭曲的人能打扮成什麼鳥樣。我們不惜血本來到附近最大的商場各自選購了三套衣服為自己裝點門面,還美其名曰:錦上添花。
大家見過臭美的人,但肯定沒見過像我們這樣臭美的人。
陳宮最終披了套他的偶像張信哲代言的西豆西服,在衣鏡前面陀螺一樣扭來扭去。我說過,我崇尚自由,因此,我選擇的是很随意地休閑裝。陳宮還往臉上抹了層厚厚的增白、粉,我笑話他:“本質是黑的,抹再白有個屁用!”陳宮氣得不搭理我了。這說明陳宮不知道該怎樣反駁我,我的觀點正确無誤。
出門之前,我用牙刷反複把牙齒刷了很多遍,你知道,因為常年抽煙的緣故,我的牙齒慢慢發黃,快趕上排洩出的大便了。另外我把上唇和下巴上的胡須刮個一幹二淨,刮完之後,對着鏡子一照,居然覺得猛然年輕了一大截。
婚禮在一個酒樓舉行,這邊的婚禮一般都在酒樓舉行。
不可能在家吧,試問深圳幾百萬的打工族們,有多少人在婚前有自己的家?而且婚後也不一定有。衆所周知,深圳住房貴得吓人,一般的打工仔想在幾年之内混個房子住,想也休想。因此隻有租房,但我想,任何租房的人都在夢想着哪一天有屬于自己的房子,不必每月應付長舌頭的房東。
這麼說來,婚禮就不可能在狹小的租房裡舉辦,除非是不想大家都知道。張郎混到現在還算不錯,當了課長,卻是副課,正課輪不到他,正課一般都由台幹(台灣幹部)出任。所以說福士康的課長不是那麼好混的。他的月薪也漲到四五千塊,在我們朋友當中,已是首屈一指。新娘還是他原來那個女友,這讓我和陳宮佩服不已。看不出來,張郎這小子對愛情是如此專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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