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打個電話問一問平清泓的位置,發條短信也好,畢竟距她傳來想要和平秋見面的短信已經過了将近一個鐘頭,她或許因為遲遲不見平秋而走開,她會去哪兒?總不會因為生氣平秋沒有反應,掉頭就走吧?
平秋胡思亂想,想到自己都覺得好笑,但仍然沒有跟着那串号碼回複一條。可能是不敢,也可能是舍不得,仿佛隻要他不主動去問,他就能繼續幻想在他赴約的目的地,還有一個平清泓在等他。
再是一個鐘頭,平秋終于擠進南站洶湧的人潮。他跟着平清泓留下的位置一路找去,隔着密密的人群,他看到她,一身簡單樸素的衣褲,腿上放着一隻二十多年前的黑色舊皮包,包身有些破皮。平秋記得,那隻皮包曾經斷過肩帶,平清泓就在夜裡用細針在皮包内側縫了密密的兩層,再一翻,皮包還能接着用。
平清泓沉靜地坐在那兒,脊背挺得直直的。平秋慢慢走去她身邊,她正望着對面那個坐在蛇皮袋上吃雪糕的小孩。看到平秋的一瞬間,平清泓好像有些驚訝,然後她将皮包挎上肩膀,站起身,對平秋說:“走吧。”
要去哪兒,平秋不清楚,他隻是跟在平清泓身後,一步一步踩她的影子,直到平清泓停下步子。
她轉過身,望着平秋,眼裡說不出是什麽情緒,不過很平靜——太平靜了,反而讓平秋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搶在她開口之前,平秋率先搶過話頭。他想問她為什麽來得那麽突然,說話前習慣要加稱謂,又卡住了,一聲“媽”在他胸腔裡翻滾,挨到嘴邊卻怎麽也吐不出來。他生怕招她厭煩,他已經受不了再多的冷眼,于是将前言囫囵地帶過,接着沖平清泓笑笑:“沒有吃飯吧?要不我們先去吃飯……你要吃嗎?”
稍頓一頓,平清泓點了點頭:“好吧。”
本能不願在平清泓面前露出任何一絲經濟上的窘迫,平秋沒有按照她的建議随便挑間小餐館。好像在和誰較勁,平秋提醒司機駛去附近的商城,同時在心底怪異地分析着平清泓先前那個表情裡的深意,猜測她是不是已經從各種細枝末節裡看穿他這些年生活上的拮據。
下午茶時間,商城裡偶有穿着校服的男女學生結伴路過,平秋遲鈍地意識到今天是周六。如果沒有意外,平清泓應該還在縣城一家老燈泡廠做會計,每周單休。她習慣守時,少有曠工或遲到早退,難怪會在周六這天突然跑來。
平清泓愛吃魚,最後挑的是家烤魚店。店裡侍應生非常熱情,極力為平秋推薦店裡的招牌活魚,一魚兩吃。平秋記得平清泓不吃辣,上菜時特意請侍應生将爐子調整方向,他遞碗筷給平清泓,她接過,道了聲謝。
可惜的是這家烤魚味道過鹹,平秋吃過幾口就沒再下筷,目光自然地滑向對面的平清泓。平清泓向來吃相文雅,不過食量一樣很淺。母子倆相對着,平秋出神地望着她的面容,又在她擡頭看來的瞬間低下頭去。
平秋直覺平清泓有話要說,但店裡人多嘈雜,食客喧嘩,夾着店内系統的叫号聲,他隻看到平清泓的嘴唇在張合,沒有用心去聽,他搖搖頭,意思是待會兒再說。
飯完,平秋晚一步出來,就見平清泓兩手提着皮包,站在玻璃護欄前往下望。挽在腦後的頭發有些松散,少許碎發飄在她臉邊,低頭的姿勢也使得她後頸那塊凸起的骨頭顯得越發明顯。
平秋沉默地注視她的背影,忽然想:平清泓低估了這座城市的溫度,還是穿得太單薄了。如果是正常情況,平秋或許應該上前握一握她的手,如果發覺冰涼,他可以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平清泓也許會笑他小題大做,也許會笑他居然拿哄女友的手段來對待她——事實上,平秋确實走上前,卻沒有握一握平清泓的雙手,也沒有脫下他的外套。平清泓更沒有像他預想中的那麽責怪。
平秋隻是問她:“要不要看電影?”
沒有立即同意或拒絕,平清泓将皮包拎在胸前,在夾層裡翻找片刻,而後将一張車票遞給平秋。她問:“夠時間嗎?”
車票時間是夜裡十點,平秋不知道該不該笑她居然異想天開,難不成會有一部院線電影觀影時間需要足足五六個鐘頭。但轉念一想,平清泓總是很奇怪的,她沒有朋友,沒有交際,常常獨來獨往,仿佛與世脫節。
幼時,小平秋也對她古怪的生活習慣感到莫名。他們家沒有鄰居,一幢孤零零的白牆平房坐落在竹林裡,房子後面是條河,河對面有戶人家,夫妻倆是個體戶,在鎮上開闆材店,家裡有個和平秋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兒,兩個孩子還是初中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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