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聽說伯父回來了?”裡屋有個渾厚的聲音道:“是廷強來了嗎?”随着腳步聲,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走進客廳。說實話見到他我非常意外。這老頭身材不高,但是滿臉大胡子,嘴角叼着一根雪茄,有股豪放隽逸的氣質。我一直以為高瞪眼的老伴應該是那種文質彬彬的老知識分子或者老工程師。沒想到老頭這麼草莽,跟他嘴角那根粗大的雪茄一比,我手上的煙頓時顯得嚴重底氣不足,隻好偷悄悄地按滅在煙灰缸裡。老頭笑呵呵地遞上一根雪茄道:“來,抽我這個。”我尴尬的擺擺手,道:“不用了。”盧拉介紹道:“這是我爸爸。中國著名動物保護學家,常年在野外工作,很多瀕臨滅絕動物的數字都是他統計出來的。”我上前拉住老頭的手,道:“盧伯父好,盧伯父辛苦了。”老盧哈哈一笑,道:“我們出數據的不辛苦,你們背數據的才辛苦了。”他一眼發現了哮天犬,忽然蹲下身子道,“咦,這狗……這狗是什麼品種?”盧拉失笑道:“您不是認識所有動物的品種。這城市裡能有啥珍惜品種?也不怕人笑話。”我嘻嘻哈哈道:“就是中華田園犬,土狗而已嘛。”哮天犬斜了我一眼。老盧擺手道:“絕不是土狗,這狗你哪兒來的?”我說:“湖裡撿的。”盧拉和高瞪眼母女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老盧也知道我在跟他開玩笑,他試探着摸了摸哮天犬的腦袋。哮天犬則毫無表示,矜持地蹲在一邊。老盧道:“也不像野狗,以前似乎受過很好的教育——這狗你到底哪兒來的?”我隻能說:“朋友的,在我這兒借住幾天。”高瞪眼埋怨老伴道:“别盡顧着聊狗啦。你和廷強唠唠,一會兒開飯。”高瞪眼這個時候倒是很符合賢妻良母的形象,家裡也收拾的井井有條,隻不過色調單一,顯得有些嚴肅。老盧卻不理高瞪眼,急匆匆地說了聲“我失陪一下。”就又鑽進了卧室。高瞪眼抱歉的對我一笑,道:“他就是這樣,廷強最近看了些什麼書啊?”我說:“都顧不上看書了,賺錢最重要嘛。”高瞪眼給我找台階道:“淨寫書啦?”“也幹些别的,現在寫書不賺錢啊。”“呃……”盧拉笑眯眯地看着我們聊,一副運籌帷幄志在必得的小狐狸樣。不一會兒高瞪眼擺上了飯菜,招呼我們落座。老盧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地走了出來,坐在那兒魂不守舍的樣子。高瞪眼拍了他一下:“跟廷強聊聊。”老盧“哦”了一聲,完成任務一樣問:“你父母身體都好吧?”“都好都好。”“他們在哪工作啊?”高瞪眼道:“盧拉已經見過廷強的父母了。”老盧這才意外道:“我怎麼沒聽說?什麼時候的事兒?”高瞪眼不悅道:“家裡的事兒你關心過什麼?就知道關心什麼物種快死絕了,你們要不去數,人家說不定還好好的活着呢。”這是我聽過高瞪眼說過最幽默的一句話。老盧無奈地笑道:“看你這個人說話真不好聽,要不是我們的工作,你們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動物已經滅絕了嗎?”盧拉笑嘻嘻道:“反正都已經滅絕了,知道了有什麼用?”老盧一笑擺手,幹脆不說了。高瞪眼一邊給我夾菜,一邊和我閑聊,無非都是些客套話。老盧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忽然夾起一塊肉伸到哮天犬嘴邊。哮天犬不看不聞,巍然不動。我找了個盤子,讓老盧把肉放到盤子裡再遞給哮天犬,說:“吃吧。”哮天犬這才動嘴,今天真給面子,我放走有來有去以後它雖然沒絕食,但從不在我面前吃東西。老盧由衷道:“這狗真聰明。”我發現他一說到狗就眼睛發亮。盧拉在我對面,沖我暗暗使眼色,大概是嫌我不靠譜程度不夠。我悄悄沖她攤了攤手,表示我已江郎才盡。然後我就隻能不停喂狗,使得本來就沒什麼話題的飯局顯得有些沉默,惹得高瞪眼終于送了幾個白眼給我。盧拉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老盧這時忽然表情嚴肅的對我說:“廷強啊,你知道你這隻狗是什麼品種嗎?”我說:“可能就是串兒,從小營養好,所以長得比一般狗大些。”老盧更加凝重道:“你錯了!你這隻狗大有來頭。”我的心一提,我當然知道它大有來頭,可是老盧是怎麼看出來的?老盧放下筷子,飛快地從卧室裡拿出一本書來。他把面前的碗筷都推在一邊,正面沖我攤開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一幅圖片對我說:“你的這隻狗曆朝曆代都有記載,但是到了晚清以後就再沒出現過,基本被确認已經絕種,現代的學者給它起了個學名叫中華黑雪頂。一般生活在氣候極惡劣的環境中,雪頂本來有白發的意思,不過在這裡是形容它們喜歡在雪山之巅活動,這種狗性格兇猛好戰,但極其靈活,極其聰明。”我忙問:“忠誠度怎麼樣?”老盧道:“從史料上看,還沒有被馴服的先例,隻是有一些相關的描述和傳說,傳說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這個物種。”我差點掉到椅子下去。老盧問:“你這條狗叫什麼名字?”我說:“它就叫哮天犬。”老盧贊歎道:“好名字!”我賠笑道:“盧伯父我說句外行話,既然隻是一種傳說,那很可能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您不會是職業病疑神疑鬼吧?”老盧認真地指着圖片上那隻狗說:“你看清楚了,這是照片,不是畫像!這是一張前清時期外國人拍的相片,地點在喜馬拉雅山山腰附近,你看看照片上的狗是不是跟你的狗一模一樣。”我仔細看了看,驚奇的發現,果然一模一樣——不但是形态顔色,就連神情都一樣。我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哮天犬。老盧忽然變得有些亢奮道:“那個記者拍完這張照片之後,一生都被人質疑。沒想到中華黑雪頂真的存在。”他拉住我的手問:“你那個朋友呢?我要見他。”我說:“他在國外,暫時聯系不到。”老盧道:“他一旦回來,請你立刻通知我,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他小心翼翼的問我,“能讓你的狗在我家住幾天嗎?”我直接問哮天犬:“你的意思呢?”哮天犬把臉扭在了一邊,意思是根本不予考慮。老盧感慨道:“真是好狗!如果能繁衍至今,絕對是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狗。藏獒雖然勇猛,但靈性差遠了。”老盧說到這兒,忽然一拍大腿道:“對,絕不能讓它再次滅絕,要是能給它找個媳婦兒那就好了。”高瞪眼氣的七竅生煙,道:“你對你閨女也沒這麼關心過。”老盧一指我:“這小夥多好,通情達理長得也不差。最主要的是養狗的男人都有愛心。”我臉直接就紅了,盧拉的臉直接就青了。天界娃娃哀歎道:“早知道就領皮皮來了,我就不相信他還認識貔貅。”高瞪眼聽老伴這麼一說,也以為他是良心發現。表功道:“我選中的人當然不會差。”最後結果就是,高瞪眼和老盧皆大歡喜,我和小盧凄慘落魄。老盧在我臨出門時不斷叮囑我哮天犬的主人一旦回來一定要先告訴他。然後又滿臉慈愛地摸了摸哮天犬。說實話比看我的眼神熾熱多了。盧拉把我送出來,一出樓道門就急了:“你沒事兒領條狗幹嘛?”我無奈道:“我不是為了顯得不靠譜嘛。”盧拉跺腳道:“你是真不靠譜。你就害我吧。”我指着哮天犬道:“你就害我吧。”哮天犬給了我一個無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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