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讀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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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士兵在外催促，黃梓瑕隻能從屋内走了出來。呼嘯的風陣陣波動，吹拂過林間，松風的轟鳴淹沒了她的耳朵，她幾乎無法控制地戰抖起來，不由自主地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巨大的風，自人世間碾壓而過，世間一切在這巨大的力量之前盡成齑粉，無人能擋。正月初一，一年全新的開始。黃梓瑕回到長安時，天色已暗。長安的百姓正在歡慶。到處都是炮竹聲，到處都是張燈結彩。頑皮的小孩子提着燈籠追前逐後，姑娘的發髻結系着彩花，滿街見面的人無不笑呵呵地拱手互相道喜。素不相識的人，看見她茫然失措地在街上走過，都暗自避開。不知道她為什麼在這麼喜慶的一天裡，卻偏偏失魂落魄，蒼白如鬼。黃梓瑕來到永昌坊，站在門口許久，終究還是進了王宅。王宗實已經在裡面等她，看見她從門口一步步走進來，他不動聲色地捧茶啜飲着，坐在那裡說道：&ldo;我之前說過會幫你查清此事，你何必如此着急，自己前去涉險呢？&rdo;黃梓瑕垂首，低聲道：&ldo;請公公恕我心急，也多謝公公今日救我。不知夔王接下來會如何呢？&rdo;王宗實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說：&ldo;夔王的事情，我們已經禀報皇上。如今此事由宗正寺處置，暫時夔王先居住在宗正寺，不回夔王府了。&rdo;萬劫不複（3）羁留宗正寺，就是等同監禁了。黃梓瑕又問：&ldo;那麼，公公今日出現在香積寺後山，時候如此湊巧，不知又是為何而剛好在那裡？&rdo;&ldo;說來湊巧，本來今日神策全軍休息，但在中午時忽然接聖上之命，說有朝臣淩晨到香積寺搶頭香時，聽到一人蹤迹，貌似鄂王。他已火速命身邊人去護衛，但考慮到他失蹤時的情形，又讓神策軍立即出發去接他進宮，務求‐‐不要讓人傷及他。&rdo;王宗實說到此處，臉上露出一個冰涼的笑意，說道：&ldo;皇上聖明，可惜我終究還是負了所托，無法自夔王手下救得鄂王。&rdo;黃梓瑕默然向他一拜，說：&ldo;多謝公公多日來收留，夔王是我恩人，如今恩人有難，我想或許該回去幫他。&rdo;&ldo;他如今已經身陷宗正寺，你又如何幫他？你以為群龍無首的夔王府，還有人能助你調查此事嗎？&rdo;王宗實說着，緩緩站起，走到她的身邊，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盯着她，不再說話。黃梓瑕默然抿唇，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她如今，卻是沒有任何辦法去救李舒白。許久，她終于虛弱開口，說：&ldo;還請公公明示，教我如何報恩。&rdo;&ldo;我說了，我很欣賞你‐‐在我看來，與你相同年紀的那些所謂青年才俊，甚至王蘊，都抵不過半個你。&rdo;王宗實低頭端詳着她，看着她沉默的側面，搖頭道，&ldo;若你能成為王家人，則是我王家之幸。&rdo;黃梓瑕一動不動地站着，默然咬住了自己的下唇。&ldo;當然了，你出爾反爾，答應會考慮作王家媳婦，又跑去與夔王攪在一處，這讓我覺得很不高興。&rdo;黃梓瑕終于開口說道：&ldo;我隻是答應考慮，并未答應此事。&rdo;&ldo;呵呵，跟我玩這種小心思，終究無濟于事。&rdo;王宗實冷笑着，負手踱到窗前，望着窗外初懸的燈籠，慢悠悠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避無可避，&ldo;現在給我一個确定的回答吧，究竟你願意眼睜睜看着夔王去死，還是願意為我王家所用，王家助你去幫夔王一把。&rdo;黃梓瑕思忖着，許久，才問：&ldo;這背後的勢力如此龐大，王家，真的能助夔王一臂之力嗎？&rdo;&ldo;這個，得看你，不能看我們。&rdo;王宗實的目光定在窗外，沒有轉頭看她，語氣也彷如自言自語，&ldo;我隻能答應，幫你介入此案，給你查訪的機會。&rdo;黃梓瑕站在堂中，在這樣的孤夜，寒燈照在她的身上，将她身影拉得細長。也隻有這支離的影子伴着她了。她如今在天下，孤身孑立，旁顧無人，又如何抗擊面前巨大的風暴？她隻是一介女子，在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之前，唯有粉身碎骨，零落成泥。她眼中忽然湧上虛弱的眼淚，在這樣的寒夜，她無法制止身體的顫抖，她知道自己面臨的深淵，那上面唯有一層至薄的冰面，她一動便是身墜其中，再無複還的機會。可墜在深淵中的那個人，是李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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