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好心?阿那瑰把頭巾按得更緊了,“我不。”她蠻橫地說:“你不許看我。”
薛纨不以為意,“你有什麼好看的?世間風尚本來就不同。洛陽的貴婦人們最時興梳這樣的頭,有的還要剃成秃子,繪上各種圖案花樣……标緻極了。也就你這樣的柔然人,沒見過世面,自以為是天下獨一份了?”
阿那瑰不大信,卻忍不住目光往他身上飄,“洛陽的貴婦人什麼樣,你又見過了?”她實在熱得厲害,見宮道上人少,将發巾扯了下來扇着風。
薛纨目不斜視,“我聽别人說的。”
見識過了建康,阿那瑰對北朝的京城洛陽也神往了,“不知洛陽是什麼景象。”
薛纨笑道:“比建康要好上十倍百倍。”
阿那瑰嘻一聲笑了,“胡說八道。”
“你親眼見了,自然就知道了。”薛纨沒有和阿那瑰争辯,到了皇後宮門外,他說聲再會,卻折身要往宮外去了。阿那瑰訝然,趕緊追上去,“皇後說要見你。”
在栖雲寺被禁衛圍捕,還受了傷,薛纨當然不肯再冒險去見皇後了,他正色道:“皇後的宮裡,我一個外臣怎麼好走來走去?”任阿那瑰搬出皇後來軟硬兼施,他都是不肯。
阿那瑰正要處心積慮地讨好皇後,她眉宇結了輕愁,眼裡又含淚了,“走到這裡,裡面的人恐怕都看見了,你不進去,殿下要怪罪我了,我無依無靠的,要是殿下不要我……”還可憐巴巴地扯住了薛纨的袖子。
薛纨眸光在袖子上一掃,“無依無靠?”他笑得有些玩味,“檀道一不管你了?”
他随口一句話,好像刺紮在阿那瑰心上,她假惺惺的眼淚沒有了,撒手丢開薛纨的袖子,阿那瑰高傲地揚起頭,“我不用别人管。我自己什麼都可以做。”被汗濡濕的烏發覆在額頭上,更顯得一雙眼氣勢凜凜。隻有臉蛋被夕陽照得微微發紅,帶點天真氣。
薛纨心裡微微一動,雖然知道這會去皇後那裡,無異于龍潭虎穴,也不由地改變主意,往皇後宮裡來了。
皇後端坐在燦如錦繡的屏風前,見着薛纨,眼睛一亮,卻沒有像在栖雲寺那樣粘膩,隻對他颔首微笑,說聲請坐,又屏退了殿上衆人,“你們都退下。”
阿那瑰也跟着宮婢們離開了,眼睛還好奇地在薛纨和皇後身上打了個轉。
金輝照着瑞獸,空落落的殿裡,兩個人都正襟安坐。皇後斟酌着言辭,開門見山道:“你常在陛下身邊,不知道陛下有沒有提起過立太子的事呢?”
“這個,臣沒有聽說過。”
皇後手肘扶着案幾,沖他斜了斜身子,是個倚重和信任的姿态,“我想請陛下早點立嫡長子為太子,有什麼法子嗎?”
薛纨道:“陛下年富力強,殿下這時候催陛下立太子,恐怕适得其反,要被陛下懷疑了。”
薛纨也這樣說,皇後黯然地歎口氣:“我不想顯得太急,可昭容現在得陛下盛寵,我怕陛下被她蠱惑……”
薛纨垂眸撇着茶瓯裡的浮沫,不肯搭腔。
忽覺手臂上有了點重量,他放下茶瓯,扭過臉來,見皇後輕斂裙擺,坐在了他的身側。皇後是着意修飾過了,眉毛絞得細長,嘴唇紅得豔麗,木樨香珠在皓白的手腕上滑動,在薛纨手背上親熱地拍了拍,她說:“人要是突然有個病啊災的,就會心急了……嫡長子才十歲,等他做了太子,皇帝,以後還不都是你和我說了算?二十多歲的宰臣,難道不值得你搏一把?”
薛纨似有點動心,琢磨片刻,還是謹慎地搖了搖頭,把皇後的手拿開,肅容道:“憑我自己,還沒那個本事。”
皇後急忙道:“還有大将軍和我兄弟,一個掌外,一個掌内,還不是易如反掌?”
豫州大軍壓境,皇後卻在一心琢磨這個,薛纨有些想笑,他忍住了,仍舊推脫道:“殿下的打算,大小兩位王将軍知道嗎?”
皇後道:“我當然要和他們商議。你是玄鶴的副手,難道到時候不聽他号令?”怕還說不動薛纨,皇後淡淡一笑,挺腰坐了起來,望着殿外那抹青衣身影輕盈地走來走去,她冷不丁道:“我聽說你剛才在殿外和阿松嘀嘀咕咕的……你看中她了吧?要是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我把她送給你,怎麼樣?”
第32章、願同塵與灰(十二)
皇後說完這話,一雙眼睛緊緊盯着薛纨。
薛纨一時拿不定主意她是真心還是有意試探,不怎麼在意地一揚眉,他笑道:“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我要她幹什麼?”
皇後琢磨着他的表情,沒看出什麼端倪來。薛纨是恭謹,卻半點口風不露——男人,幾個月沒沾身,果然丁點情意也沒有了——皇後有些不是滋味,坐回寶座,凝望着殿外雁翅般的兩排庑房,淡淡道:“我今天這話,你放在心裡……要是真能心想事成,我不會虧待你的。”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病弱白月光重生了 繼承者情緒很穩定 朝暮最相思+番外 平靜的日常裡出現妖魔真的好麼? 穿越神雕挽天傾 春風滿青壁 你是我的小太陽+番外 歲歲有秦昭+番外 男朋友白月光回來後,我想分手了+番外 美人師弟總想讓我心軟+番外 強扭的瓜管它甜不甜 替身影後,分手後甯少他跪求複合 穿成殘疾大佬的綠茶前任 今天戰勝白月光了嗎 至尊戒王 心動欲燃 綜影視:安衾 人在木葉,我的忍貓天下無敵! 延遲标記+番外 被病嬌小狼狗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