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時濛身後的畫,時思卉問:“去孫老師那兒?”
時濛走在前面,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就是個帶藝考美術生的。”時思略帶譏諷地,“你不都能靠賣畫賺錢了嗎?還要跟他學?”
“……嗯。”
兩人同時下樓,一齊走到外面,陽光灑在身上的時候,時濛嘴角和脖子上的痕迹暴露無遺。
翻湧而上的憤恨不甘被強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輕蔑和譏诮。瞧着時濛那過分精緻的側顔,時思卉說:“你母親也住在那附近吧?”
時濛伸手拉開車門,聞言偏頭看去,神色些許迷茫。
“勾三搭四的毛病難改得很,尤其是當第三者,橫刀奪愛什麼的。”說着别人的事,時思卉的目光卻緊緊盯着時濛,“你可得看好她,别再讓我們時家跟着丢臉。”
路上等紅燈的時候,車窗外的路邊有個小孩走路摔了跟頭,被母親模樣的女人抱在懷裡哄。
如果說疼了會哭是天性,那麼疼多了學會沉默便是天分了。時濛看見那孩子還是哇哇哭個不停,神情如死水般漠然,甚至覺得很吵。
孫老師家住城東,老小區多層的一樓。時濛把車停在北面圍牆下,走進鐵門半掩的院子前,先把毛衣領口往上拉了拉,然後越過朝西的門洞,徑直爬台階進了主屋。
上了年紀人的住一樓總沒有關門的習慣,何況隔壁就是自家繪畫班。孫雁風正往食盆裡倒貓糧,就聽自家貓“喵”了一聲,從鬥櫃上跳下去,扭着屁股走到門口。
“濛濛來了。”看清來人,孫雁風招手道,“站着幹嗎,快進來坐。”
時濛在桌邊最靠外面的椅子上坐下,皮毛油光水滑的橘貓在桌下圍着他的褲腿蹭來蹭去,他不動聲色地收了收腿。
“它倒是黏你。”孫雁風端着茶壺回到客廳,給時濛斟上一杯,“平日家裡一來人就躲沒影,看來它跟你有特别的緣分。”
接過熱茶捧在手心,時濛才得空漏點餘光看下頭的貓,那貓剛好也仰起腦袋看他,四顧無言,目不轉睛,仿佛坐實了“緣分”二字。
習慣了愛徒的寡言,孫雁風轉身去搬畫架,像每個上了年紀的老頭那樣邊做事邊說閑話:“你媽媽最近也養了隻貓,撿的,黑白花,叫木木,木頭的木,你要是哪天得空啊……”
布完畫架轉身,看見時濛已經将帶來的畫布鋪在桌上,用刷子上光油了,看樣子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孫雁風歎了口氣,在邊上看了會兒,負手回屋去了。
隔壁就是繪畫班,工作日孫雁風在學校美術教室帶藝考生,周末在家授課,星期天上午學生最多。
因而時濛擁有了半日甯靜,給畫作仔細刷了油,裱了窄邊木框,一忙就是三個多小時。
中途有一段插曲,找螺絲刀的時候拉開鬥櫃的抽屜,發現裡頭卷着的幾幅畫,其中一副散開了露出标有署名的一角,清秀的“沐”字令時濛想起了早上傅宣燎口中的“東施效颦”。
時濛微張的唇抖了幾下,手掌握緊又松開,到底念及不是自己的東西,強行收斂了破壞的欲望。
不到中午,時濛便要走了。
留他自是留不住,孫雁風忙洗了手從教室出來:“畫還是老樣子,我看情況幫你賣了?”
時濛點點頭,說:“謝謝老師。”
不想讓人空手回去,孫雁風摸了鬥櫃上的一條煙往時濛包裡揣:“老朋友送的,都不知道我肺不好,勁兒小的也抽不得了……”
背包拉鍊被拉嚴,時濛沒讓東西進包裡。
“我也不抽了。”他說着,把空癟癟的包甩到肩上。
孫雁風霎時一怔,把人送出門才想起來問:“怎麼不抽了?”
印象中時濛剛學會抽煙不過半年,正是瘾大的時候,上個月來這裡時口袋裡還揣着包女士煙。而且這孩子固執得很,長輩的勸導一概不會聽,能讓他做出改變的隻有他自己的命令。
然而時濛并不想解惑,隻丢下一句“戒了”,繼續往外走。
“你媽媽最近身體不好。”孫雁風跟了上去,像是怕沒機會說,“她很想你,有空的話,去看看她吧。”
從一個長輩口中說出這種類似請求的話,時濛卻絲毫沒有動容的迹象。
正午日頭高懸,他擡頭望天,太陽散開的光暈一圈連着一圈,仿佛無窮無盡,照着他蒼白無血色的臉,頭暈目眩。
又是傍晚,時濛做了個夢。
漆黑的,隻有聲音,零碎的聲音,碗碟砸下的刺耳,桌椅倒地的轟鳴,雷聲,雨聲,在沒有陽光的陰暗角落裡,如同黴菌瘋狂滋生。
他聽見母親歇斯底裡的哭喊,同伴童言無忌的嘲笑,畫紙被撕碎的聲音飄在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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