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面色難堪,這樣的争吵,他已經聽了無數次,剛開始他會傷心,暗暗發誓要活出個人樣來,讓妻子愧疚,可時間久了,妻子和母親無休止的對罵,他的心早已麻木。
隻要燕王依然得勢,他就不可能有未來,除非他的才gān天下第一,燕王才壓不住他,兩次會試讓李玉明白,世上比他有才華的人很多,他并不是天才,風度也遠遠趕不上謝珏。
“你還想算計南陽顧氏把自家小姐嫁給你兒子?顧氏的門你都進不去。”
郭氏指着甯侯夫人,輕視鄙夷,“南陽顧氏就是旁支小姐都不會嫁你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兒子?你别做夢了,不,夢中顧氏上下瞎了眼睛才有可能把小姐嫁過來。”
“笑話,真真是笑話,沒有你cha足迷惑我兒子,他早就娶顧家小姐了,就算是顧明昕也能攀上,你瞧不上我兒子,不想想你們郭家如何?不是我心軟順了玉兒的意,一個娼婦之女也能入甯侯府?”
婦人毫不客氣怒罵,恨不得上前扇郭氏幾記耳光,“别以為我不曉得你的出身,以為記在嫡母名下就能擺脫下賤了,你一股子風騷味,同你那個娼婦娘一樣,你娘起碼能賺回銀子來,你呢,做什麼賠什麼,就因為娶了你,李家的姻親故舊都不來往了,他們被你的騷味熏跑的,怕沾上晦氣。”
“你……你……”
出身卑賤是郭氏緻命傷,每次甯侯夫人都用這些話侮rǔ她,她也努力做生意為李家賺銀子,可是每一次都會賠錢,“不是我命不好,是你兒子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是你兒子妄圖攀上高高在的顧明暖。你們李家窮得叮當響,寅吃卯糧,又得罪貴人,無人提攜,就是神仙來了也賺不到銀子。”
“夠了,你們不要再吵了。”
李玉按了按額頭,拽住母親的衣袖,壓低聲音道:“也不看看這裡是不是甯侯府,莫非您還不想活着回家?非要讓人笑話我不成。”
甯侯夫人猛然記起這兩日的恐懼,閉緊嘴巴,狠狠的腕了郭氏一眼。
“還有你,看不上我,可以去衙門同我和離。”李玉對郭師妹的感qíng早已經耗盡,雖然嘴上不承認自己後悔娶了郭師妹,但卻已把腸子悔青。
甯侯府不是國朝唯一沒落世襲勳貴,可隻有他們李家日子越過越糟,有幾家因為娶了賢惠的妻子,反倒能過得很好,比不得貴胄士族,比尋常人家要舒服和美。
不管怎麼說世襲爵位還是有點用的。
他自诩清高,縱qíng無用換不到銀子的詩畫,隻曉得花銀子,卻不曉得庶務,若是娶個會過日子的妻子,總不會比現在更糟糕。
偏偏他娶了一個同自己xingqíng相投,眼高手低的郭師妹,他們若是長在富貴人家,不為嚼用發愁,會是一對神仙眷侶,彼此的感qíng會更深,李家供養不起他們,貧賤夫妻百事哀,現實的殘酷讓李玉認識到清高無用,詩畫不能當銀子用。
也認識到甯可妻子醜一點,沒有才qíng,會過日子持家有道才是好妻子。
“你不該嫁給我。”李玉苦笑,“我沒辦法為你遮風擋雨,為你建造一座人間仙境,郭師妹……你天生就不該做人妻子,你不懂持家知道,不懂婆媳關系,不懂……”
“你想同和離?”郭氏尖叫打斷李玉的話,“你讓我給你夢中的賢妻騰地方?你卻是忘了,你夢中的女子如今已經……”
李玉突然抱住了腦袋,痛苦呻吟,被抹去封存的畫面飛快的閃過,他的腦袋好似要爆炸了一般,“誰?她是誰?”
甯侯夫人重重給郭氏一個耳光,“閉嘴,賤人,你給我閉嘴,玉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的陪葬。”
郭氏眼裡閃過擔心,動了動嘴唇倒也沒有繼續刺激李玉,那個夢,她也隻是猜到了一點點,後來因為燕王,李玉忘記再尋找夢中的女子,不再糾纏燕王妃,她才能嫁過去。
她把這個秘密隻告訴了生母,不知怎麼回事,神秘人知道了這事,派人抓走他們,bī李玉說出夢中的秘密。
李玉蹲下身,死死按住一蹦一蹦的太陽xué,“我怎會忘記她呢,發誓同她再續前緣,你……你死前是氣話,對不對?你怎能抛下我?”
腦子裡的記憶依然模糊,很不清晰,他記不住那人是誰,卻知道她對自己極為重要,她是溫柔的,體貼的,既能同他一起談論詩詞歌賦,又會持家cao持庶務,在她身邊,他不曾為銀子,為爵位,為一切煩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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