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将書信折起,慢慢的撕碎,變成了無數雪花一般灑落在馬車外,看着它們随風蕩漾,旋轉落地。
契丹王将死,耶律南宮準備登基,耶律達納因為與匈奴一戰對壘時間太長而怒極攻心,纏綿病塌半年之久,至今還沒有緩過來,現在,契丹和匈奴的境況幾乎不比南齊好,唯一不同的便是,齊戎狄為了争霸,搜刮百姓财物,大失人心,更是窮兇極惡的屠殺朝臣、宮娥和嫔妃。而契丹耶律和匈奴義渠都比他懂得多,所以,休養生息幾年,便可以恢複以往的強盛。
耶律南宮是誇贊,也是嘲諷的說,她是個天生帝王才,當初在大運河之時,他隻是覺得她是一個十分特别俏麗,冷冽而聰慧的女子,卻沒有想過,這樣的女子不可能隻被他一個人發現,可是當時的好奇和欣賞卻蒙蔽了他的心智,他一心相信這是上天對他的厚待,所以無論如何都想将她帶回契丹,立為太子妃。
如果是在前往齊國,見過華藥師之前收到這封信,雲傾或許會以朋友的身份回一封過去,畢竟看着耶律南宮的自己行間流露出來的情感,應該隻是與她叙舊,沒有仇恨,沒有怨怪,隻是感歎世間無常。可是雲傾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未來的命運,她卻隻能付之一笑,因為,這件事,這個人,隻不過是她未來兩千年的漫漫人生中的一抹飄然而過的身影罷了。
馬車行駛的飛快,原本半個月的路程,竟然十天不到就已經入了金陵城,遠遠的,朱紅的神武門在望,紅牆金瓦,威嚴聳立的皇宮翹角飛檐出現在了自己的眼中。
馬車穿過神武門,在久違的千丈青石地磚上滾動,随後,停落在了宮廷的禦花園前側。魏堰和雷霆跳下馬車,将她扶下來,甩動着一身如雪的白毛。
雲傾站在禦書房前,凝視着那重疊的菱花雕龍楠木門,已經分不清心裡究竟是怎麼滋味,最後白回遷繞,卻沒有勇氣踏進這個三個多月不曾進入的地方,于是垂睫,轉身道:“先回淩霄殿看看吧”
如果淩霄殿已經有新的主人,或者,那裡有了别人的氣息,她就該真正的離開這裡了。因為這個地方,就算被困住百年,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淩霄殿大門前,一片蕭索,無人看守,甚至連往日光鮮的一切也似被蒙上了厚重的灰塵,讓雲傾在踏進之時,竟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威嚴的大殿,明黃幔帳垂挂,清風拂來,飄揚肆灑,猩紅的地毯鋪設蔓延不盡,幾乎看不到頭。
雲傾一路上前走,走過外殿、垂挂着碧玺珠簾的中殿,擺放着金絲楠木鳳榻,她時常坐在那裡喝茶的内殿,再轉到東西兩處暖閣,然後,便是空寂無人,甚至聞不到一絲人氣的寝殿。
龍床上,依舊是她離開之前的模樣,甚至她所看的書還擺設在一旁,重重幔帳被鳳尾金鈎束住,轉身,卻見桌案旁的茶碗都不曾有人收掉。
雲傾看到這些,都已經不知道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淩烨軒将淩霄殿的所有宮娥都撤走了,而以往的那些東西,卻都沒有移動半分,這裡還是像她臨行前一樣,放佛這一個半月來的分别并不是真的。
眼眶有一些酸澀,雲傾轉身踏進了後殿的浴池……
沐浴更衣,雲傾換上的平日穿的衣裳,卻将一頭潮濕的長發披灑在身後,外面罩了一件單薄的鬥篷。
天色漸暗,夕陽似火,入黃昏。
雲傾從淩霄殿走出,直向禦書房走去。書房外,守候着的趙公公突見雲傾站在自己面前,幾乎僵住了,以為自己眼睛看花了,但随後,踉跄跪拜,就要揮手讓人進去禀報,而雲傾則是阻止了他。
趙公公臉上又驚又喜,已經難以辨别他的神色,他從地上起身,半晌就說一句:“謝天謝地,娘娘總算回來了”
他這一句話,讓雲傾覺得心都揪在一起,于是一刻不停的跨進大殿。
偌大的禦書房中,空曠寂寥,外側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而裡側是阻隔着重重山水屏風。雲傾在殿外脫了鞋履,赤足走了進去,鵝黃色裙擺的拖延在地的沙沙聲幾乎不可聞。
繞過屏風,雲傾朝裡面一看,就那麼瞬間,眼淚幾乎滴落。淩烨軒一身墨色長袍,面色肅冷,緊蹙的眉心似乎有着濃郁得化不開的愁緒和思念,他依靠在鳳榻上,那是他為了讓她陪伴他而擺放的,隻為他自己的那句:‘累了靠在朕的身上休息,困了就在朕的身邊睡’
他緊閉着雙眼,冒出的胡須讓他看起來突然間似乎蒼老了二十歲,依舊俊美,卻再沒有往日的英氣和傲氣,現在的淩烨軒,看起來就像一個佝偻的老人。
内殿中的睡榻上,一個小小的人兒正在香甜的熟睡,是麟兒。雲傾慢慢的走過去,看着他那張酷似于淩烨軒的小臉,心頭酸澀無比,擡手觸摸他,而這個小東西則是眉宇一皺,然後翻身繼續睡去,顯然不喜歡有人打擾他。
不自覺的輕笑出聲,而内心也存在這無數的僥幸。還好,一切都還好,他們都沒有事,而這一切也沒有被别人奪走。
當雲傾幾乎貪婪的看着麟兒俏皮的睡姿時,身後一陣響動,也許是被她剛才的笑聲給驚醒,雲傾身子一僵,蓦地回頭,卻望進了一雙深沉似潭,冷冽如冰,卻又摻雜着太多複雜表情的眸子裡。
他真的消瘦了不少,連眼眶都有些眍,滿臉的胡渣更是讓此刻冷目肅面的他看起來像山賊,而滿身的霸氣和威嚴也依舊令人卻步。可是這一切雲傾都已經不想去計較,她隻是看着他,淚水從白皙精緻的臉頰上滾落,淚眼婆娑的看着他。
“呵……”可是,面對她,淩烨軒卻是冷笑一聲,随後帶着散漫的起身,幾乎是輕佻而不屑的捏住她的下颚,毫不憐香惜玉的擡起,懶散的凝視她美麗的面孔,低沉的聲音帶着沙啞:“又想玩什麼花招?每天都來朕的夢中搗亂,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麼?”
雲傾微愕然,而淩烨軒手下的力氣卻猛然加重,讓雲傾痛呼,但他卻顯然毫不在意的道:“疼麼?那就從此消失,朕的心已經空空如也,你就讓朕做了一個好夢吧。”
他收回手,轉身回到鳳榻旁,再次閉上了眼睛。
原來,他每天的夢裡都有她的。雲傾閉了閉雙眼,隻覺得心疼得幾乎窒息,她慢慢的走到他身前,緩緩解開了鬥篷,一身鵝黃色的抹胸長裙赫然出現,襯托着她妖娆的身姿,青絲垂落,美得如妖孽。
淩烨軒劍眉一擰,再次睜開,在看到她光潔細嫩的雙臂時,目光頓時露出憤怒,他狠狠的瞪着她,似看到了鬼一般,随意撇開雙眼,咬牙道:“滾,滾出去。”
雲傾輕柔嬌美一笑,似乎沒有聽懂他的話一般。以前看到這樣的女子,雲傾總是會嘲諷笑話,認為這是輕賤無比的,可是卻沒有想到,今日,自己竟然也會用上這一招。
緩緩的靠近他,吐氣如蘭,細雨輕柔的道:“既然心是空的,何來的夢?古人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麼?”,話語間,雲傾已經跪膝爬上了鳳榻,凝神看着他。
淩烨軒的身子陡然震住,随即瞪視着她,深邃的眼底滿是恨怒,如果可以,或許他更想掐死她。可是雲傾卻隻是嬌柔的笑着,緩緩的靠近他,素手遊上他的胸膛。
淩烨軒猛的擒住了她的手,幾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雲傾秀眉一動,痛得幾乎掉出淚眼,而他的神色也漸漸模糊,看不清楚。
“不許你碰朕,你聽見沒有?”淩烨軒怒吼起來,聲音陰沉,震動了整個書房。
趙公公聽聞聲響,吓得趕緊沖了進來,而睡榻上被驚醒的麟兒也睜開烏溜的眼睛,不安的張望着四周。淩烨軒一見有人,竟然下意識的将雲傾樓抱在懷中,遮掩住了她外洩的春光,随之對趙公公道:“将麟兒帶出去玩”
趙公公看着鳳榻上的帝後二人,呆了一下,随即似明白了什麼,立刻上前抱起太子,飛快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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