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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第1頁)

難怪心理醫生這一行這樣吃香,實在城市人的心理壓力太重,又太忙,太多顧慮,能夠有一個人這樣平和寬厚地聽自己訴說已經是一種享受,同時因為他是醫生,職業道德要求他必須為自己守秘,所以傾訴起來格外放心。

“你來得很對。”程之方推推眼鏡,“其實鬼有什麼可怕呢?從來都是鬼怕人,哪有人怕鬼的。”

現在我懷疑,那眼鏡隻是平光鏡,也是一種道具,他很可能并不近視,戴副鏡子,隻是為了同長衫配套,使他看起來更有神秘感,故而,也就更有權威感。

一切的細節都太假了,但是假到這樣認真的地步,也就弄假成真,以至于讓人懷疑,是否窗外的陽光和花樹也都是搬來的道具,是人為,是假象。

在這樣的假象裡,是很容易讓人說真話的,因為一切像做夢,而夢是不必負責任的,故而可以率真任性,可以毫無顧慮,可以肝膽相照,盡訴初衷。

那種感覺,仿佛偷情者面對牧師忏悔,把所有的罪惡交付給上帝,隻是為了更好地卸下包袱,重新做人,也繼續做惡。

但我不是罪人,我隻是一個看到了不該看到景象的迷途羔羊,所以,我不需要上帝指引方向,隻想向心理醫生尋求幫助。

“可是,她糾纏我,又怎麼辦呢?”我無助地看着醫生。

“這不過是一種心理作用,因為你總覺得自己欠了她,有愧于她,心中有鬼,才會眼中見鬼。這都是自己吓自己。如果你能解開自己心中的那個結,鬼也就自然不見了。”

“你沒有見鬼,當然會這樣說。可是你不明白身在其中的那種痛苦……”

留聲機“咔”一下停住了,醫生站起來換一張唱片,這回,是周旋的《夜上海》。我笑起來,輕輕随着唱:“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醫生問:“聽到這首歌,會讓你想起什麼?”

“三十年代的舊上海喽。那些香煙廣告畫片上的旗袍美女,霓虹燈,美酒加咖啡,周旋,白光,阮玲玉,還有張愛玲和蘇青,傾城之戀,孤島,美國大兵,駱駝牌香煙,百老彙,白俄脫衣舞娘,還有狐步舞,那真是一個迷亂而美麗的時代……”

“你的想像力相當豐富。”醫生胸有成竹地又推一推眼鏡,“你到過上海嗎?沒有。可是你對上海卻這麼熟悉。為什麼?因為是電影和書本教會了你這一切。如果你走在上海街頭,這些記憶就會自動跑到你腦子裡去,讓你覺得似曾相識。同樣的,你其實并沒有真正見到鬼,隻是因為恐懼和内疚喚醒了對鬼故事的記憶和聯想。剛才已經證明,你是一個想像力非常豐富的女孩,而許弄琴之死又觸動或者說激發了你對鬼魂的想像力,所以你認為自己見了鬼。”

“你說一切都隻是出自我的想像?”我瞠目,“這就是一個心理醫生的解釋?如果我想要這樣的答案,随便一個中庸的老好人都會用這些陳腔濫調來安慰我。可是我告訴你,我是真的見了鬼。”我有些激動起來,毫不掩飾地表現自己的不滿,才不管他是不是柯以然的同窗好友。

然而程之方或許不是一個好醫生,卻的确有副好脾氣,他毫不動怒地搖搖手,繼續溫和地說:“好好好,我們且假定這世上的确有鬼。可是即使這樣,靈魂學中也有定義,所謂鬼,不過是人死之後羁留在人世上的精神力量。而你之所以能見鬼,也同樣是因為精神力,即所謂‘陰陽眼’,這并不是一件壞事,隻說明你的精神力量比常人更強而已。所以,隻要你在擁有精神力的同時,還可以擁有勇氣和定力,就什麼也不必害怕了。”

“精神力?我看你不如說我有精神病還更好。”我悻悻然,“醫生,在我之前,有沒有其他的來訪者告訴你他見了鬼?”

當我這樣問的時候,原不指望會得到答案,可是他卻回答了。“有過。”他說,面部表情忽然柔和起來,“以前,我在西安開診所的時候,還遇到一位女客人,聲稱自己見了唐朝的武士魂呢。”

那大概是另外一個故事,我并不想追問,我們又聊了兩句關于鬼魂的話題,便散了。他給我開了幾種安神的藥,叮囑我睡前服用,又約了下次就診的時間。

但是說老實話,在我心中,并不覺得他比大仙有何高明之處。而且他和大仙一樣,都收費不菲,卻又都收效不佳。

一出門,我就把預診單給撕了。

愛與信任是一對雙胞兄弟

那以後我開始喜歡尋仙覓異。隻要聽人說哪裡算命的最靈,就立刻毫不猶豫地趕了去,報出自己的生辰八字,伸了手讓人看相。

并不相信所思所想真的會寫在那橫橫豎豎的幾道掌紋中,可是不信他們也不知道該信誰。隻得自己安慰自己說,這一個不靈,也許下一個便靈了。

漸漸地,我自己也成了半仙,端着别人手掌也能煞有介事地侃上半天,吹些“智慧線”如何又“婚姻線”雲雲的閑話。也知道所謂測字其實就是拆字,把好好一個生字拆了偏旁部首同“金木水火土”重新組合,再依時依境地說上些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話,不把人迷得一愣一愣的才怪。

可是明白歸明白,還是忍不住向子虛境中尋求安慰,同江湖術士們拆招已經成了我生活一大主題,不然也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有一次遇到一個很特别的驅魔人,是個九十多歲的老頭,既不看手相也不問八字,隻将我的右手中指微微一捏,便很肯定地說:“是受了驚了。”爾後命我平躺,将一隻羅盤放在我胸口,于是那羅盤的針蓦地狂轉起來,老頭凝視半晌,說:“是個女鬼,冤魂不散。”我悚然而驚,知道這次遇上真仙了,立即央求:“大師,該怎麼辦?”

然而他的辦法也無非是書符灑水,事實證明,根本不靈。

“大仙”的對外身份是個畫家,兼職算命,所以格外令人信服。有一次,我們從周易八卦談到吳帶當風,正談得興濃,他忽然說:“看你的腳。”我低下頭,愕然發現自己腳上的一雙鞋不知什麼時候竟給左右颠倒了。那畫家壓低聲音說:“她來了。”我隻覺渾身寒毛都倒豎起來。于是畫家開始畫咒念法,又命我在觀音相前燒香磕頭。可是事後仍然一無用處。

婚期一天一天地近了,以然催促我:“我已經替你訂了包月美容,你要記得按時去;還有程醫生那裡,他說你已經脫診好幾次了,為什麼?”

“因為我最近好多了。”我騙他。如果騙他能讓他放心,又何樂而不為呢?

事實上我根本沒有好,而且越來越不好。事情已經發展到一到天黑或陰暗處就可以聞到福爾馬林味,而我一閉上眼睛就可以看到許弄琴青白的臉,我覺得自己瀕臨崩潰,不知道哪一天早晨我就會突然在尖叫中瘋掉,或者,我其實早已經瘋了,隻是自己還不承認,而周圍人還不曾發現而已。所以我得騙他們,以一個瘋子的審慎和精明來騙住他們,免得被送進瘋人院去。

鏡子裡看不到我自己的臉,水籠頭裡流出的都是血,打開冰箱,往往看到一個冰鎮的冒着白氣的人頭,而任何動物的肉嚼在嘴裡都令我做嘔。

我沉在一個看不見的河流裡,一日比一日更加冷而絕望,可是我沒有辦法,甚至不能發出一個呼救的信号。因為我所能得到的回答無非是“你心思太重了”或者“這都是你自己的幻想”之類,而所能得到的幫助也隻有再重新回到程之方醫生診所這一條路。

不,沒有人能夠幫我,我已經注定要在許弄琴的冤魂不散中日漸枯萎,直至她大仇得報,将我索命。可是,我到底同她有什麼仇?我是無辜的,無辜的,她為什麼不放過我?

我找到許弄琴的墳。

黃昏的墓園裡寂無一人。找她的墳并不需要費太大的勁兒——那漢白玉的巨型石碑比旁邊所有的都高大堂皇——典型鐘楚博的風格,不論做什麼都喜歡比别人張揚,連造碑都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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