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二舅忙道,&ldo;她就這麼個脾氣,說刻薄也沒多刻薄,脾氣急起來也叫人恨,可能怎麼着呢,隻得家裡人不與她計較罷了。因着阿騰他娘這個脾氣,我才思量着,不能給阿騰說太綿軟的媳婦。阿騰他娘咱們這些年相處過來,知她有口無心。新媳婦進門,以往又沒相處過,哪裡知道,倒叫人家受委屈。&rdo;趙長卿就不必擔心這個,趙長卿也是個有脾氣的人,發起火來一人壓制淩二太太淩三姐母女兩個都綽綽有餘。關鍵是,趙長卿厲害吧,人家肯講理。淩二舅守着淩二太太這潑才過了大半輩子,深知講理人的好處。故此,更是情願趙長卿。三人商量了半日,及至淩大舅自衙門回家,大家說起趙家的事來,皆喜氣洋洋,為趙家高興。趙家自己就更不用說了。趙勇捧回了一軸聖旨,一家子圍着瞧了一回開眼界,趙勇又跑去家裡的小祠堂供奉了起來,跟自己早死的爹念叨了一回。族長趙承都親自來賀了趙勇一回,更不必說其他族人。淩氏沒叫廚下做菜,直接令來福去外頭叫了三桌席面過來,男人們在西廂有說有笑的吃起酒來。還送了一席到蘇先生院裡,蘇先生帶着蘇白梨子梨果一起吃。趙老太太淩氏帶着孩子們在老太太屋裡吃,趙長卿笑,&ldo;家裡有這樣的大喜事,總要擺一日酒的。&rdo;淩氏笑,&ldo;可不是麼。待一會兒問了你爹爹,得叫廚下預備着了。&rdo;趙長甯道,&ldo;我姐及笄禮不是快到了麼,正好可以熱鬧熱鬧。&rdo;這一說,趙老太太淩氏都笑了,趙勇這官兒一升,趙長卿親事上自可以更進一步。趙老太太笑,&ldo;長卿這運道就是旺。&rdo;趙長卿面兒上笑笑,心裡并不覺着如何歡喜。趙蓉笑問,&ldo;娘親,今天二舅媽來咱家是有什麼事嗎?&rdo;淩氏笑,&ldo;是你表兄明年要考秀才,你二舅媽過來說會兒話。&rdo;當着婆婆的面,淩氏并未提淩二太太找燕窩的事。趙蓉笑,&ldo;我估量着表兄也要考秀才了,他念這十幾年的書,成績也不比林姐夫差。我看表兄十有八九定能中的。&rdo;淩氏自是盼着侄子能有出息,笑,&ldo;隻願借你吉言了。&rdo;趙老太太笑,&ldo;阿騰那孩子瞧着就穩重,肯定有出息。&rdo;大家說着家長裡短的話,極是和樂。趙勇心裡高興,送走族人,自己也喝得半醉由丫頭扶着去了主屋。淩氏早命人煮了醒酒湯,狠叫丈夫灌了兩碗,趙勇嘟囔,&ldo;牙都酸倒了。&rdo;淩氏服侍他換衣裳,道,&ldo;醒醒神才好,怎麼喝這許多酒?&rdo;&ldo;高興呗。&rdo;趙勇笑着手就往淩氏的身上摸索起來,淩氏推他不開,沒給丈夫換成衣裳,便被趙勇連拖帶抱的弄到炕上就為所欲為起來。夫妻兩個收拾清楚已過了二更,淩氏倦極,兩人相擁睡去。待對于趙家而言,楚家先時的風波已然盡去。趙長卿将以往楚渝置辦的三進小院盤了下來,尋個由頭去瞧了一回。淩氏念叨,&ldo;當初把馬也賣了,現在還得托人尋兩匹好馬。今天就暫且外頭租車去吧。&rdo;&ldo;這無妨的,租車更方便。&rdo;趙長卿道,&ldo;母親不如再請人留意市面上可有好的軟甲,爹爹隻有一幅祖父傳下的盔甲,重的很,若得便,尋一幅軟甲平日穿在身上也好。&rdo;淩氏想着現在不大太平,深覺趙長卿心細,笑道,&ldo;這話很是,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轉得快。&rdo;母女兩個說了幾句話,趙長卿便帶着永福出門了。她今天是打着瞧鄭妙穎的名義出來的,鄭妙穎親事是早定了的,出嫁再即,且是遠嫁。迎親的新郎已千裡迢迢的來了,待得八月初鄭妙嘉要跟着一起送嫁。趙長卿素與鄭妙穎合得來,趁着這時去瞧瞧鄭妙穎。因是待嫁的身份,鄭妙穎并未似以往在中庭相迎。鄭家丫環在外頭等着,見着趙長卿一福身,笑道,&ldo;我們姑娘早就盼着趙姑娘呢。&rdo;趙長卿笑問,&ldo;姐姐可好?&rdo;與丫環一問一答的就去了鄭家主屋,同鄭老太太鄭太太請過安,宋嘉言笑,&ldo;鄭姐姐的好日子近了,我心裡很舍不得她,就過來瞧瞧她,想着跟她說會兒話。&rdo;鄭老太太笑,&ldo;穎丫頭也很惦記你。&rdo;鄭妙穎笑,&ldo;主要是惦記妹妹的好點心。&rdo;鄭太太笑,&ldo;都是大人了還這樣憨吃憨玩。&rdo;說笑幾句,鄭妙穎便帶着趙長卿回了自己屋。鄭妙穎出嫁在即,許多喜歡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帶走,屋裡便顯得有些空蕩了。趙長卿笑,&ldo;姐姐的好日子近了,我年紀較姐姐小,沒法子給姐姐添妝,也帶了些東西來送給姐姐。姐姐莫要推辭,以後咱們怕是不能常兇,日後姐姐見着東西也就是見着我了。&rdo;&ldo;看你說的,雖是天南海北,未嘗不能有再相見之日。&rdo;鄭妙穎笑,&ldo;帶了什麼好東西給我。&rdo;趙長卿準備了一對金镯,份量頗足,趙長卿道,&ldo;鄉下樣式,有些俗氣了。&rdo;鄭妙穎一笑,&ldo;你我誰不是俗人,正好戴這&lso;俗氣&rso;樣式。&rdo;打趣一句,鄭妙穎拿起來觀賞了一回,低聲笑,&ldo;你還不如幹脆送我兩個金锞子的好。程家是嘉興富戶,若是嫌我家家境不顯,當初也不會定下親事。&rdo;趙長卿道,&ldo;姐姐也說世間俗人多,你這一遠嫁,尋常見不到父母親人。你是開闊的性子,不以此為苦。以後過起日子就知道了,世人多是刻薄的。我隻願你心胸如今日,豁達如今朝。&rdo;&ldo;你這樣子,倒跟我娘似的。&rdo;鄭妙穎笑着将镯子收下,道,&ldo;你就放心吧,我心裡有數。&rdo;趙長卿帶了點心來,丫環擺了盤,鄭妙穎親自烹茶,笑,&ldo;這水還是萬梅寺的泉水,邊城的水隻是那兒是最好的。&rdo;&ldo;邊城的水脈大都有些硬的,萬梅寺的水是出名的好,許多大戶人家每年往萬梅寺布施香火錢,就是為了從那裡運水。&rdo;趙長卿笑,&ldo;我認識一位林太太,她們家裡的井水也甘甜好吃,等明兒我叫丫環送兩罐來給姐姐煮茶。&rdo;若尋常人定會推托客套,鄭妙穎從不會如此,笑着将一盞香茗遞給趙長卿,&ldo;那就偏勞妹妹了。&rdo;趙長卿慢呷一口,贊了聲好,兩人細品點心,細細的說起話來。鄭妙穎笑,&ldo;原我還想着,你及笄我能趕上,我自薦做個贊者,結果竟還是差幾天。我不能去觀禮,就先提前賀你了。&rdo;趙長卿淺笑,&ldo;姐姐以前還說過,這些慶賀的日子與尋常的日子其實無甚差别。你雖不能觀禮,我倒是能過來送送你,定了八月初一啟程,是不是?&rdo;鄭妙穎笑,&ldo;這許多東西許多人,到嘉興起碼得有一個月,哥哥看我成親後還得趕回來過年呢。我倒是沒什麼,折騰的是送我的人。&rdo;&ldo;鄭哥哥就你一個妹妹,哪裡會覺着折騰?&rdo;趙長卿笑,&ldo;隻要姐姐事事順遂,就是折騰這一路,鄭哥哥也是高興的。&rdo;鄭妙穎笑,&ldo;心裡放得開,世上便沒有不順遂的日子。&rdo;她不似趙長卿,沒有真正喜歡過誰。就是千裡迢迢來迎親的未婚夫,他們即将有最親密的關系,如今卻比陌生人近不到哪兒去。鄭妙穎偶然都覺驚駭,世上竟有這樣可怕的情感,一個人的離去竟會奪過另外一個所有的快樂。多麼可怕。還好,她沒有愛上過誰,若世上真有這種可怕的人,她還是先珍惜自己為要。兩人吃過點心,喝過茶,到了中午,鄭妙穎邀趙長卿去廚下,兩人各展所長,燒了一桌子的好菜。鄭太太笑,&ldo;長卿這手藝真是絕了,你燒邊城菜好吃倒不稀奇,我聽說你并未去過南方,怎麼江南菜都燒得這樣可口?&rdo;因趙長卿同鄭妙穎關系好,時常來鄭家,鄭太太也待她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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