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玻璃遙遙地看了一眼他媽,從吳叔那裡得知他媽媽早已知道在學校發生的那些事,每到深夜就長籲短歎,久久難以入眠。
他于是走了。
天與地都是同樣大,同樣遼闊,卻怎麼好像找不到他的容身之地呢?
但是這也不能怪誰,要怪隻能怪他自己,是他自業自得,自作自受。
“明明是夜晚卻有太陽,照得夜晚像白晝一樣明亮……”沈岩躺在床上想起剛才書上的這句話。
真正的夜晚哪來的太陽,有的隻是無盡的黑暗罷了。
第二天不出意外地又是一個大晴天,周末不用上課,但沈岩依舊起得很早。
他的早飯是一碟自己腌的脆蘿蔔和一小碗白粥,每次用最小的鍋都很難把握好剛剛好的一人份,這次又煮多了,他打算留着中午再吃一頓。
吃完早飯太陽還沒完全升起來,他活動了幾下筋骨,想着今天要把屋後沒劈完的柴火給劈了。
他的小屋唯一的大件就是用來洗澡的燃氣熱水器,燃氣灌一次要跑去另一個村,還得扛着上山下山,所以必須省着用。
日常做飯燒水,都是跟村裡其他住戶一樣用最原始的方式——燒柴。平時中午吃飯除了他自己,還得給孩子們熱飯熱菜,時不時還要給隻能啃紅薯和飯團的孩子炒點菜,柴火經常不夠。
想到這裡,他又想起了前天在鎮上遇到周行川的事。
得知周行川給他買了一台冰箱,還打算給他運回去,他當即拉着人把冰箱給退了。
老闆看見剛賣出去不到半小時的冰箱就要退貨,老大不樂意,但沈岩堅持要退,還是不情不願地退了款,還扣了20塊搬上貨車又得搬下來的人工費。
不是他不願意承這個情,是他實在不需要這種24小時都得耗電的大家夥,他根本沒什麼東西需要放進冰箱,而且學校的電路系統真的相當脆弱,他實在不敢保證什麼時候會出問題。
說到底還是需要徹底地改建,但是也隻能想想。周圍三個村的小孩都在這裡上學,小和村已經算是條件最好的了,另外兩個村裡簡直窮得讓人想象不到。
因為窮所以受教育年齡參差不齊,當時有孩子都九歲了才過來上一年級,沈岩一問原來他家裡還有兩個弟弟妹妹,弟弟七歲了按道理也能上學,于是跟着孩子去家訪。
到了才知道,這一屋子家徒四壁,隻有一個眼睛瞎了的奶奶,九歲的孩子要踩着凳子在大竈台上做飯照顧一個大的兩個小的。後來沈岩給孩子留了兩百塊錢,走了五裡山路回來,隻覺得整個人從心到身的脫力。
剛來的時候經常有學生上三天課就不見了,一問就是幫家裡放牛、鋤地去了,他磨破鞋底上門做工作,但是沒辦法,一問才知道家裡媽媽跑了,爸爸坐牢了,孩子自己不放牛不耕地,來年連吃的都沒有了。
後來的課上得無比艱難,班上能夠湊夠十個人上課已經是不容易了,而且因為沒好好上過學,根本不懂上課、學習有什麼意義。
作業本被折了紙飛機,文具盒被拆得七零八落,年紀大的還會問,為什麼捐助物資沒有遊戲機啊?為什麼沒有玩具車啊?
沈岩一個人隻覺得心力交瘁,隻能把願意學的孩子盡可能地教好。
幾個月後,一個小和村出去的孩子居然在鎮初中考了年級前十名。
大多數孩子讀不完九年義務教育的小村子,居然有人能在鎮初中考到這麼好的成績,還能拿到教育局給的貧困補助,學校還給發了獎勵,這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那家人把孩子誇了成天上下凡的文曲星,把沈岩拉到家裡請吃飯,逢人就說沈老師教得好,自家孩子未來能上大學能掙大錢。
其實那孩子本身就願意學習,隻是缺乏正确的引導,隻要沈岩教他,他就能反反複複地把不懂的知識搞懂。
小學學的東西本來就不難,沈岩給他惡補了幾個月,他從沒有一絲懈怠,能夠考出好成績也是正常的。
多虧了這件事才開始改變大家的觀念,小和村的村長把自己不愛上學的大女兒從電子廠找回來,逼她上了職高。村裡有話語權的幾個領導,拉着幾個村的人開會,教育家長讓孩子們都上學,隻有上學才能改變窮命。
後來有扶貧項目幫助,不少孩子家裡也改善了很多,能上學的都來上學,大家捐了錢加上鎮裡撥款修繕學校,學校才終于慢慢走上了正軌。
不過也正是因為經過了這些,沈岩才忙得沒有空暇去思考自己那些事。比起他自己,這些每天都赤腳走在山路上的孩子,才真正面臨着人生的洪流,需要人幫助他們渡河。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自己值得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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