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讀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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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一碰，整個人不自覺地一哆嗦。過去也不是沒讓他碰過，隻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在她心目中，兩人早已是你死我活的關系，他還這麼對她，讓她覺得很别扭。陸妍笙推搡着他的手臂尴尬道，&ldo;本宮也不是這個意思，本宮等您走了再去歇着就是……&rdo;他一扶她一搡，兩人的動作很有幾分&ldo;拉拉扯扯&rdo;的味道。嚴烨的眉頭皺起，也覺得這麼着很不妥當，便緩緩松開了握着她纖細膀子的手。陸妍笙見他撒開了手，連忙朝後退了兩步，這情形說不出的詭異，像是她被他調戲了似的。他挑起左眉，忽道，&ldo;臣伺候娘娘是天經地義的事，娘娘何必如此推脫。&rdo;陸妍笙心頭真實的理由沒法兒說出口，她隻是吊起唇角扯出個笑容，&ldo;本宮隻是不大習慣。&rdo;嚴烨卻笑了，那笑容幾乎要晃花陸妍笙的眼睛。他看着她笑着說，&ldo;那娘娘恐怕可得好好習慣習慣。&rdo;她一時半會兒沒能明白他這句話的深意，也沒搭腔，又瞧見嚴烨忽然朝她俯下了身子，朝着她的臉湊過啦。她一驚，本能地朝後退，然而後背抵着椅子背，她再退也沒辦法了，因略慌張地看着他一寸寸靠近的面容。嚴烨在距離她不到兩指的地方停了下來，清漠的眼中似有興味盎然，緩緩道，&ldo;娘娘以為臣要幹什麼？&rdo;&ldo;……&rdo;她頭腦忽地空白。她以為他要幹什麼？她以為、她以為他要……&ldo;娘娘該不會以為，臣的膽子和您一樣大吧？&rdo;他慢悠悠直起身，也不再去看她的表情，隻側眸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随後便轉過身朝她揖手，仿佛方才和戲弄她的不是一個人，恭謹道，&ldo;娘娘罹病之事，臣自會呈奏皇後娘娘，着令娘娘您安心養病。臣告退。&rdo;說罷，他便打起珠簾走了出去。陸妍笙覺得腦子裡恍恍惚惚的，望着嚴烨的背影有些茫然，等反應過來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後，隻覺羞憤難當‐‐他竟然嘲笑她！?☆、般若貴妃?&ldo;永和宮陸氏抱病&rdo;的消息教嚴烨放了出去，也奏明了敦賢。皇後心地仁慈，特恩準了陸妍笙不必每日往景仁宮請安一事。合宮的嫔妃聽聞這消息後都有些驚惶，畢竟前些天還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突地這麼病了，同萬歲爺極是相似。兩樁事堆到了一起，着實很難讓人不往鬼神方面想了。敦賢同高太後都是婦道人家，對鬼神更是敬畏，這麼一樁樁的事情接踵而至，不由也慌了神。兩人商量了一番，便決定請大慈恩寺的得道高僧入宮為皇室之人驅邪祈福。然而要請高僧入宮也并不是想的那麼簡單，梁人崇尚佛家，這一點是從已經亡國的前朝胤人處學來的。宮中諸如此類的差事貫是由司禮監張羅，自然要交給嚴烨去辦。這日才過晌午，晴朗了半天的穹窿不再澄淨，而是又布滿一片灰冷，烏雲從遠處彙集過來，天空也壓得矮矮的，又要落大雨的模樣。将将撤過午膳，桂嵘正給嚴烨奉茶，便見從千歲堂外頭匆匆走進來一個小太監，他給嚴烨恭謹請了個安，傳道，&ldo;督主，慈甯宮的蘇公公來了。&rdo;他略想了想，颔首道，&ldo;知道了。&rdo;接着便将茶盅放在桌上，起身去迎。蘇勝文是慈甯宮的掌事内監，是個年近五十的老公公，在紫禁城裡侍奉高太後多年，是宮中内監裡極有威望的。嚴烨行至正殿處時，蘇公公也正好過來，兩人打了照面都是極為客氣的模樣，拱手寒暄。嚴烨臉上的笑容很是随和，朝蘇勝文道，&ldo;蘇公公此來，可是太後有何示下？&rdo;蘇勝文聞言也是笑，已經花白了的鬓角從圓帽底下露出來，很是扯眼。即便年長嚴烨再多，他的品銜兒終究低了一大截，是以他給嚴烨揖手，神情也是恭謹的，&ldo;太後請廠公去一趟慈甯宮，想是有事交代。&rdo;他微微思索，隐約猜到了是什麼事，一邊跟着蘇公公往外頭走一邊和氣地說，&ldo;太後要召見，大可随便打發個内監來喊，何必勞煩蘇公公。&rdo;嚴烨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這個位置，相與人自有一套手段。蘇勝文雖品銜兒低他一大頭，他也從來不在這個公公跟前擺譜。慈甯宮那位主子是大梁的老祖宗，這個蘇勝文是高太後身邊兒的紅人，雖表裡對他恭敬，暗地裡仍少不得有微詞。畢竟年歲長了他一輪，卻要對着個小輩兒點頭哈腰，任誰也不能心甘情願。他深谙個中道理，對蘇勝文更要處處周到。蘇公公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也不由舒坦不少。因笑顔道，&ldo;咱們做奴才的原就是替主子辦差，哪有勞煩一說呢？&rdo;嚴烨微微點頭，&ldo;公公說的是。前兒聽我那徒弟說，公公近來氣色不大好，我那兒整好還有些皇後娘娘賞的千年老參，趕明兒差人給公公送過去，您也補補身子。您年紀大了，凡事不便親力親為，我這兒的幾個小太監還算機靈，若是公公需要，我便指派他們給您拜個幹爹，往後好好侍奉您。&rdo;打蛇打七寸，他這番話不偏不倚拿捏到了蘇勝文心尖尖上‐‐紫禁城裡的内監，再德高望重有權有勢又如何呢？沒有兒孫是心頭碗大的疤，他們這一行是個苦差，一步步往上爬，可活到頭時還是孤家寡人。幹兒子雖是&ldo;幹&rdo;的，總聊勝于無。蘇公公心頭霎時動容，他朝嚴烨揖手言謝，&ldo;廠公厚恩哪。&rdo;桂嵘側目看了眼蘇勝文，隻見這個老公公眼淚花兒都包眼眶裡了，不由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照理說，蘇勝文也是宮裡混了好些年的人了，對什麼事都看得通透，不該看不出督主的心思。可他師父這一招&ldo;誅心&rdo;用得太妙，這副好手段，耍在哪兒都受用。上能将紫禁城裡幾個大主子伺候舒坦，下能将一衆宮人收服妥帖。桂嵘幽幽地喟歎，不知何年才能修得這樣一身修為哪。一衆内監又行了會子，遠遠地瞧見一座恢弘氣派的宮室。正殿慈甯宮居中，前後出廊，黃琉璃瓦重檐歇山頂，前院東西庑正中各開一門，東曰徽音左門，西曰徽音右門。面闊七間，當中五間各開四扇雙交四椀菱花槅扇門。兩梢間為磚砌坎牆，各開四扇雙交四椀菱花槅扇窗。殿前出月台，正面出三階，左右各出一階，台上陳鎏金銅香爐四座。東西兩山設卡牆，各開垂花門，通後院。蘇勝文比了個請，嚴烨便提着曳撒上了丹陛。兩人繞過正殿往後寝殿大佛堂走，行至花門前便有内監往裡頭通傳，&ldo;嚴廠公到。&rdo;嚴烨入了寝殿，一眼便望見了高太後同敦賢，連忙給兩人揖手見禮，躬身恭謹道，&ldo;臣參見太後娘娘，參見皇後娘娘，恭請太後娘娘萬安，皇後娘娘金安。&rdo;太後合着眼坐在主位上，手中挂着佛串，指頭一顆一顆地捋佛珠，聞聲淡淡嗯一句，&ldo;給廠公賜座，看茶。&rdo;他微微垂着頭，&ldo;臣謝太後娘娘賞。&rdo;說完方在一旁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來，立時便有宮中的嬷嬷奉上茶。&ldo;今日，哀家召廠公來，是要給你個差事。&rdo;太後睜開眼看了看嚴烨，動了動身子将佛珠放到了一旁的香案上，一旁立侍的嬷嬷連忙上前将護甲小心翼翼地套在她手上。敦賢皇後坐在太後身旁剝着葡萄，将一顆晶瑩的果肉遞給高太後，笑道，&ldo;老祖宗請用。&rdo;太後接過來放在嘴裡咀嚼，咽下後又朝嚴烨道，&ldo;宮中正值多事之秋，你去西京請大慈恩寺的方丈大師來一趟，做幾場法事。宮裡女人多，女人膽子小，經不起吓，鬧得人心惶惶六宮不甯終究不是好事，你将大德請來也好驅邪祈福，穩定人心。&rdo;嚴烨半眯了眼，思量片刻又揖手恭謹地回道，&ldo;老祖宗真是宅心仁厚，菩薩心腸。&rdo;恭維話說完，他面上又似乎浮起絲為難的神色，故作遲疑道，&ldo;隻是，臣有一顧慮，不知當講不當講。&rdo;高太後微微皺眉，&ldo;廠公有何顧慮？&rdo;&ldo;回老祖宗的話，&rdo;他神色恭敬回道，&ldo;西京同臨安相聚千裡，淨空方丈今年已八十高齡，恐受不住舟車勞頓之苦。臣思慮，若方丈大師赴臨安途中出了什麼岔子，可真是臣的大罪過，萬死難辭其咎。&rdo;這番話說得在理。高太後同敦賢皆是一滞，她們原先倒沒想到這一層。嚴烨這番顧慮絕非杞人憂天，若淨空方丈年事已高，若赴宮路上生出什麼變故，那可真是造了大孽。可這樁事莫非就這麼算了？宮中流言四起，難道那些女人的嘴都不用堵了麼？兩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嚴烨觀摩着她們的面色，适時說，&ldo;太後娘娘不必憂心，臣倒是有個法子。&rdo;敦賢眼睛一亮，&ldo;廠公請說。&rdo;&ldo;既方丈大師不能來，大可由宮中女眷親赴大慈恩寺，一路廣施恩德。一則全驅邪祈福之事，二也彰顯太後于佛事之盡心盡德，必定情感動天，保佑皇上順遂安康，大梁國泰民安。&rdo;他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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