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國夫人謝了座,袁彬和清淺方上前行禮。“文質,這便是你未過門的夫人吧,免禮。”保國夫人笑道,“我聽說過聞姑娘的大名,文質是個有福氣的人。”袁彬不卑不亢謝過保國夫人,寒暄了一句道:“夫人容顔依舊,似乎比上回見夫人,還要年輕了幾分。”保國夫人臉上有榮光,笑道:“皇上隔一陣子便派人給我送阿膠,鹿角補身子,我托皇上的福日日滋補着。”皇上忙問道:“朕着人送的天王補心丹,夫人可按時服用?”“皇上都發話了,妾身哪裡敢不服用。”保國夫人笑道,“日日按時吃着,皇上這陣子身子如何?”說是母慈子孝,絲毫不為過,但眼前的并非母子,而是乳母和皇帝。周貴妃求情案上博山爐裡焚着檀香,煙霧寂寂,淡淡萦繞,太後神色淡定如在境外,眉宇間如爐裡的輕煙一樣,飄渺若無。皇上和保國夫人母慈子孝了一陣後,保國夫人見太後扔在地上的奏折,不由得笑道:“方才在殿外,聽太後和皇上似乎發了好大的怒火,不知所為何事?”皇上的怒火再次被激起:“朕這幾日為此憂心得很,夫人不是外人,文質你說給夫人聽。”袁彬言簡意赅道:“慧嫔和太監穢亂宮廷,慧嫔被周貴妃脅迫,用腹中胎兒誣陷皇後。太監等供認不諱,慧嫔已自盡身亡,皇上正想宣召周貴妃問個端倪。”保國夫人的臉上有驚訝:“不能吧,妾身瞧周貴妃那孩子,是個極善良的,是不是被慧嫔利用了?”皇上道:“稍後,朕會親自向貴妃問個清楚。”袁彬和清淺對視了一眼,橫插了一個保國夫人,今日要想給周貴妃定罪,不是容易的事。孫太後淡漠一笑,手中一顆一顆撚着佛珠,慢裡斯條道:“有徐振的口供,于公公和錦衣衛許多人都聽得明明白白的。”保國夫人笑道:“妾身聽說,慧嫔臨死前的口供和徐振不同,為何單單以太監徐振的口供結案呢?”孫太後被問住了,轉向袁彬和清淺。袁彬微微笑了笑道:“慧嫔留下遺書而死,遺書這東西的不确切性太多,甚至不能肯定遺書是不是慧嫔的意志,但徐振是清醒的時候當衆受審畫押,這個時候,我們一般采用後者的口供。”皇上微微點點頭。“徐振随後不也死了嗎?”保國夫人不屑道,“說句不中聽的,若是他是受到錦衣衛逼供呢?畢竟……”保國夫人的眼睛掃了清淺一眼,笑道,“畢竟袁大人和皇後關系匪淺。”保國夫人的立場很鮮明。清淺心中明鏡一般,保國夫人回京的銮駕是周貴妃安排的,一路上東廠貼身伺候,周貴妃和保國夫人兩人說不準已勾結在一處了。清淺出列,淺淺笑道:“錦衣衛是否用刑,徐振的口供和慧嫔的口供,誰真誰假,皇上最清楚。”皇上親審了一部分,對事實早有了基本判斷。“夫人莫要被慧嫔蒙蔽。”皇上恨恨道,“朕親自審了徐振,對慧嫔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什麼小産後抑郁,什麼皇後姐妹逼迫,全是托詞!她就是為了救徐振!”保國夫人見皇帝有了定論,不便再多說,隻慚慚笑了一聲道:“周貴妃這孩子指不定也被慧嫔蒙蔽了。”外頭夏時的尖聲響起:“貴妃娘娘求見皇上、求見太後。”皇上面無表情道:“宣!”周貴妃來了?清淺蹙眉,貴妃好快的耳報神,這邊自己和袁彬剛進宮,這邊周貴妃不僅求了保國夫人來求情,自己也過來了。清淺瞧着慈甯宮的大門,周貴妃會怎麼替自己辯解呢?周貴妃素日豔麗絕倫,但今日卻異常素淨,一身杏色的衣裳不假繡工,棄了金步搖不用,鬓間隻用一根扁方金簪。身後跟着的水仙,捧着一個蓋着布的托盤。周貴妃進了慈甯宮,跪下道:“臣妾給皇上、太後請安。”皇上嗯了一聲道:“起來說話。”保國夫人站起來向周貴妃欠身,清淺和袁彬也依制行禮。周貴妃是正二品的貴妃,除了大典外,不用行跪拜之禮,但今日卻異常隆重。孫太後并不賜座,淡淡問道;“正巧皇上想要宣貴妃,貴妃就來了,真是好巧呢。”周貴妃聽孫太後問話,連忙跪下道:“回禀皇上,太後,臣妾正要來請罪,沒料到保國夫人、聞姑娘和袁大人都在。”“請罪?”皇上玩味地重複了一句問道,“貴妃請的什麼罪?”周貴妃含淚道:“皇後姐姐是被慧嫔冤枉的,臣妾特來為皇後請命!這中間有臣妾的錯,故而臣妾前來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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