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要下雪了。”阿福說:“得吩咐人把柴啊炭啊的備好。”“這個不必你操心。”李固說:“你隻管好自己就行。”又來了……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問,隻要吃好喝好睡好——阿福一邊在心裡歎氣,可一邊又覺得……幸福的冒起小泡泡來。很甜蜜。她沒想過,沒奢望過,可以有這樣的甜蜜。少時曾經憧憬過的,嫁人,持家,生子,平順而安穩,那是生活……那并不是幸福快樂。是的,人們每一天都在生活。可是幸福與快樂,和平安的生活并非一回事。李固每天都會陪阿福在莊裡走一圈。看的時候已經覺得很大,真的走起來,這種感覺更加強烈,這個莊子頂得上十個八個王府了,而且山上不比城中,這裡的草木不象城裡那樣精緻而文弱。山上的石頭也好,樹也好,水也好,都顯的那樣鮮活潑辣,沒有仔細的修剪,也沒有人精心照管,可是生命力特别旺盛,生長的無拘無束。而人到了這裡,似乎也沾染了這種生命力,連李固的臉頰都不似往常清瘦,顯的略略豐潤了一點。“累不累?回去吧?”阿福點下頭。再向後,就是……阿喜住的地方啦。阿福往那兒看看,隔着遠遠的樹叢,能看到一角屋檐。楊夫人把阿喜安置在那裡,形同軟禁。每天有人送飯,可是阿喜想要從那裡出來卻不容易。楊夫人的原話是:“朱姑娘需要靜靜心,學好了規矩自然就可出門了。可若是規矩沒學好,反而在山上住的性情更散漫了,那可不美。”阿福有時候覺得心中不忍,可是楊夫人毫不動搖:“夫人,朱姑娘要是還這樣性情,将來不管嫁到什麼人家,都未必能讨好翁姑,相夫教子。要是夫人現在心軟,那不是對她好,是在害好了。”朱夫人也跟着幫腔:“阿福啊,楊夫人說的是,阿喜就是太不懂人情世故,又性子驕縱了些,所以才在劉家闖了禍的。楊夫人是宮裡的老人了,由她來教導阿喜,那是再好不過——要是她改了性子,将來能踏實過日子,将來我到了地下,也能見你父親和大娘啊,要不然的話,我可跟他們怎麼說呢?”臉上微微一涼,阿福仰起頭來。鉛色的雲層看起來沉沉的壓在莊後山峰的頂上,碎雪打着旋兒落下來。“真下雪了。”李固攬着她的腰:“快回去吧。”屋裡地龍燒的極暖,瑞雲替阿福脫去外面的大衣裳,将手爐捧了來,又端了熱熱的紅棗茶來。李固脫了大衣裳,聞着棗茶甜熱的香氣,笑着說:“給我也倒一盞來。”紫玫過來說:“夫人去裡間坐吧,比外頭暖和。剛才楊夫人還來問過呢,夫人出門走走使得,可是時間也别長了。”“我也沒覺得累。整天都不動,也就早晚出去走走。剛才回來時下雪了。”紫玫看了外面天色:“隻怕這雪不小呢。咱們房子不怕,不知道周圍那些農家的茅舍草屋能經得住這樣的大雪不。”晚上雪下的大了,風也緊了起來,窗紙簌簌的響。李固和阿福相依靠在床頭,李固輕輕替她梳理頭發,一把秀發握起來光滑豐潤,讓人愛不釋手。阿福靠着他打了個呵欠,輕聲說:“睡吧。”冬日(二)說是要睡,燈還燃着,欠起身就能吹滅,可是兩個人誰也沒動。“這一下雪,隻怕路不好走。”阿福想,不走正好。李固唔了一聲:“雪停再走。”“雪停了路更難走。”她這句話接的急,李固回過味來,笑眯眯的說:“舍不得我啊?”阿福本來想說誰舍不得誰,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你這一去,難道要讓我自己在荒山野嶺的過年?”李固也有些為難。要說把阿福一個人撇下,他是絕不情願的。可是皇帝的宣召,他也不能不去。這樣一來,弄不好真的變成他在宮中過年,阿福在城外莊子上過年了。“我會回來的。等那邊的事情一了結,我就趕回來,咱們一塊兒過年。”阿福歎了口氣,頭靠在他懷裡面:“要是我能和你一起去,就好了。”“傻瓜阿福,”劉潤的手指輕輕撥弄她的長發:“你現在的身子可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路上颠一些,大人沒什麼,可是孩子經受不起啊。”阿福心裡明白。可是明白歸明白,該舍不得還是照樣舍不得啊。莫名的就想哭,眼睛一下子就湧出來。李固聽到她哽咽的聲音,有些慌張的說:“别哭,诶,你别哭啊,不是說這會兒不能哭麼?我答應你,過年前一定回來,好不好?不會去太久的……”他頓了一下,輕聲說:“我也舍不得你的,我想每天都陪着你,每天聽你說話,摸摸我們的寶寶是不是又長大了一些,看他什麼時候會動……”可是皇命難違啊,尤其是在剛發生過政變的敏感時刻。阿福有點不講理,牢牢抱着他的腰:“你不許走。”李固苦笑,又感覺到一種淡淡的甜意。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她在哪兒,他的家就在哪兒。離了她,隻怕他也食不甘味,睡不安寝。阿福以前沒這麼愛纏人,也沒有這麼愛哭的。大概,有了孩子的女人,就不一樣了吧。楊夫人特意囑咐過他的,現在阿福與往日不同,她說什麼,那就是什麼。不管多任性多荒唐,就算是無理取鬧,那也絕對是有理的,務必逆來順受,百依百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呃,當然原話不是這樣說的,但是意思李固絕對已經領會了。李固抱着阿福說了一大篇的好話,都說了什麼他也不記得了,細語隅隅,輕聲呢喃。外面的風緊雪大,卻更顯的屋裡暖意融融。阿福難過了一會兒,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在他衣裳上把眼淚蹭了,小聲說:“你給我唱個歌。”“呃?”李固愣了。楊夫人說的,說好聽的,體貼入微……可沒說還要載歌載舞彩衣娛妻啊。“你給我唱一個嘛。”阿福小聲說:“你都會吹箫,吹的還那麼好,肯定也會唱歌兒的。”李固為難的說:“真沒有唱過啊……”“那就哼個曲兒也行。”阿福拉過他的手蓋在自己的小腹上:“你這一去要好些天,嗯,我會想你……孩子也會想你的。你就權當是唱曲哄你兒子女兒睡覺好了。”李固覺得汗都要下來了,想了又想,輕聲唱:“小小子,坐門墩,哭着喊着要媳婦兒……”就喝了這麼一句,李固自己的臉先紅了。阿福愣了下,小聲嘀咕:“你打哪兒學的?”李固小聲說:“不記得聽誰唱過了……不好聽吧?算了,我……”“好聽。接着唱啊。”阿福的頭蹭了兩下,在他懷裡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李固覺得汗冒的更兇了,沒辦法,想了想又接着唱:“……要媳婦做啥?點燈,說話兒。吹燈,做伴兒——明兒早起來梳小辮。”阿福哧的一聲笑:“将來說不定你兒子就會這麼跟你要媳婦呢。”李固看她喜歡,倒也松也口氣。要媳婦做啥?點燈說話,吹燈做伴……還有,梳小辮。他以前聽,隻覺得這歌謠子挺有趣,就記在了心裡,可是倒沒有仔細想過。這後面一半說的可不就是這個理兒麼?其實說起來,夫妻之間也就是這麼簡單,說話,作伴……結發相伴,白頭到老。等到了他是老公公,她是老婆婆的時候,眼也花,頭也白,齒也脫,那時候依舊和現在一樣,白天說話,晚上作伴。“再唱個吧。”“還,還唱?”“嗯。”李固搜腸刮肚,又想了一個聽過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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