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發作,皇帝狠狠地甩了幾下袖子。旁邊有人用手肘戳了戳她,葉栾才看過來道:“怎的了?”鄭尚書看了那邊一眼,把自己的蒲團挪過來一點道:“你昨夜去哪了?今早回禮部便魂不守舍的,這會陛下犯了難處,你站出來,就跟那天晚上一樣,給解解圍吧。”“昨夜回晉昌坊了。這忙我恐怕幫不上,因為下官根本沒在聽他們說什麼,”葉栾轉過身,“李侍郎,昨夜禮部很忙麼?”“不忙。”李韫之的兩腮鼓起來,臉上滿是壓制下來的笑意。回答她的,确實是李韫之,但她轉過來看見的,不是。李韫之品階高應當坐前面,但他個高,生怕擋住她,兩人便換了前後位置。而現在,在她身後的是沈綏。隻是一眼,一句,她立時轉回去。這裡人多口雜,鄭尚書就在旁邊,一個二品武官插進文官後排裡呆着,未免會落人口舌。除了不可聲張,暫時沒有辦法。那邊又說了一陣,内侍最會看人臉色,連拍了幾下手掌,喚來歌女樂師。胡姬們沒有穿鞋,綁在她們纖細腳踝上的鈴铛,随每次腳尖的落地和旋轉清脆作響。已經錯過盛世,此時的人漸漸趨于保守卻變本加厲地追求華麗,哪怕它們并無太大美感。于是當帛縷輕盈的舞姬們出現時,一些大臣連忙用手捂住臉,連聲呼“邪詭淫術”。天太暗,這裡的燈火過于暗淡,誰曉得他們的手有沒有悄悄張開縫隙,偷看她們。倒是葉栾,原本挺直的脊背有所彎曲,這是表示放松和專注的姿勢。有的取了羯鼓拍打,有的将琵琶撥彈,有的立在大鼓上,踮起雙足跳那熱情洋溢的舞蹈。她們立在高處,搖擺如水柔韌的腰肢,腰上飄帶随風狂舞。鈴铎聲與踏鼓聲相撞,仿佛将她裝回許多年前,令她眯了眯眼。隊列變換時,有舞姬在很快聚攏的人裡突然轉過來對她笑了一下。碧眼紅唇,分外亮眼。太熟悉了。那時候,葉栾稍稍厭倦了終日的舞刀弄棍,便向來府上表演的胡姬姐姐學胡舞。隻要用心,她學什麼都是很快的,除了這種舞蹈。因她怎麼也跳不出那種妖娆妩媚感,卻隐隐有上戰場前般的大氣磅礴。沈綏坐在她後面,沒看高台之上歌舞升平,隻是看着葉栾的後頸。那方發際處有一些太細短紮不起的碎發,根根染了光色随風輕輕顫着,似乎有暖茸茸的觸感。葉栾忽然轉過臉來,沈綏還沒收回目光。她掃了一眼周圍聚精會神的官員,伸出手撐過來,壓低聲音道:“郎君方才在看什麼?”他也微彎身體靠近她,道:“葉郎中跳起胡舞來,是最好看的。”她眉頭微蹙,很快就松開,面目舒展似是了然,道:“郎君還有什麼沒看見不知道的?”“恰巧罷了,我知道的,你如今都知道了。”那年,沈裕章要去拜訪她的父親,他跟着來卻獨自跑到後院,聽見有樂音傳來,便爬上高牆察看。秋日凜然,長空碧藍如洗。如果國子監裡不言不語的身影隻引來了萌動,那麼這場煥發着蓬勃生命力的舞,便将懵懂卷起來晾去一旁,露出更複雜的情感。他抓住牆,小心翼翼地隻露出雙眼睛。他記得,葉栾明明是看見了他的。旋轉時紛飛的長袖掃過臉頰,那雙眼眸觸及他所在的地方,赫然閃了一下光。但她這樣子,仿佛全然忘記。“我沒有忘記,”她垂眸說道,手抓着地上的濕潤的野草,“郎君看過我跳舞,也看過我耍劍是不是?如今細細回想,某才意識到,郎君是早已存在于某過去的生活中的。當你并不刻意忽略一個人時,往往不容易發現他。”因為不在乎,不關注,會忽略或者忘記都是很平常的事。而沈綏悄悄參與的事,都是她費了心思想要做給另一人看的。氣噎喉頭,他沉默片刻,試圖握住她的手。但她及時收回了,這時鄭尚書看向他們,發覺兩人間氣氛不對,但沒有多想,支吾了片刻,對葉栾道:“上次陛下沒指成,這會謝學士可是來了,你說我們禮部還得心驚肉跳被折騰半宿嗎?”“不知道。”她坐回去,目光越過那些胡姬,終于落在對面的人身上。好巧不巧,他剛在食盤上摘了顆葡萄,也擡起頭來,他們的目光正好撞上。“咚。”葡萄落地。 葉栾微吸一口氣,撇開臉。這時候,做什麼都是不對勁的。她用餘光瞥見他在和身邊的人說什麼,那官吏擡首看她,立馬向她招手,剛吐出一個“葉”字就被謝禹舟制止。“她姓葉?”謝禹舟問道。官吏一臉茫然,理所當然道:“不是謝學士你問我她是誰嘛,她是禮部郎中葉栾啊。那天晚上你不在,沒看見葉郎中可幫了大忙,眼下可是紅得透透的紅人。想結識她的人不少,我幫您見見說不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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