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覺得,也對,等立了功就好說了,本朝重軍功。
然而,并沒有,小軍功,不小的軍功都沒有。周祈肋下腿上各中一劍拖着西南大盜“缥缈雲中手”,直到嶽長慶等趕到,一起奪下南诏送來的信物,也隻是讓她越級升為七品緻果校尉。
還一身硬邦邦刺紮紮青果子氣的周祈終于在蔣豐來興慶宮時堵住了他,“大将軍,下官不願升官,隻想要公驗文書。”
蔣豐微擡眼皮看看她,攏一攏大氅,帶着侍從們走了。
周祈站在殘雪中,看着蔣豐的背影變小。旁邊院子裡幹支衛同僚們在笑語喧鬧——快過元正了,剛發了臘賜。
周祈撫摸一下猶隐隐作痛的腰肋,眼裡氤氲出水汽,憑什麼啊?憑什麼我不管怎麼樣都脫不了宮廷女奴的身份?
時空變換,興慶宮殘雪未除的路變成了蔣豐的屋子,蔣豐坐在檀木大榻上,微笑着指指自己對面,“坐。”又招呼小宦,“剛才不是有酥山嗎?給周将軍拿一碗來。”
周祈早沒了當年在興慶宮路上堵住蔣豐的青果子氣,笑着謝了坐,用小銀匙吃櫻桃酥山,擡眼,蔣大将軍目光中幾乎帶了些慈祥。
“突然想起個事兒來,您說,我現在能申領公驗文書了吧?”周祈笑問。
蔣豐看着周祈,“沒旁的事,吃完就回去吧。對了,聽說你在外面買了宅子,挨着大理寺謝少卿家?”
周祈放下銀匙,笑着點點頭,“那個宅子風水好,果子熟得早,還甜,回頭等桃子熟了,給您送一簍來。”
蔣豐面上又帶了微笑:“嗯,好。”
周祈睜開眼,日間去見蔣豐的場景消失在黑暗中。
周祈性子粗懂事晚,然而再晚,這麼些年,該懂的也都懂了,特别又是在亥支這麼個時不常就碰見奇詭兇案、見慣各種密辛的地方待着。
自己出生在大業三十一年,出生沒多少時日就被蔣大将軍撿入宮中,交給韓老妪養着,然而自己卻跟一個大宮女姓“周”……
周祈也曾查過當年戾太子案中受牽連的大臣,其中有名氣的大臣姓周的隻有太子太傅、左仆射周弼,這位老翁有一子一孫,子早亡,孫子剛滿十六尚未成親,莫非這位小郎君有侍妾生女?
也或者是旁的臣子,當時受牽連的人太多了。時過境遷多年,此案又未經三司審理,事後卷宗封存,真是查無可查。
慢慢周祈也就看開了,這些舊事就像血痂子,若掀開,勢必鮮血淋漓、粘皮帶肉,何必非找那不自在呢?有沒有那一紙公驗又如何?日子不是照樣過?一點也不耽誤自己鬥雞跑馬買刀劍,就這樣過着吧……
然而世事便是如此,總有些想不到的人和事出現……
周祈坐起,下床,走去窗邊把紗扇打開。外面月亮已經下去了,滿天繁星,很是好看。周祈趴在窗台上吹夜風,聽蟲兒叫。
風搖樹動,周祈歪頭看向東牆,突然想起陳小六說的架梯爬牆的“東鄰女”來,不由得笑了。帶着這絲笑影兒,周祈接着擡頭看星星,一顆隕星飛快地從天空飛過。
夜裡這麼一折騰,周祈起得便有些晚,梳洗過,在外面買了個夾肉胡餅啃着,便騎馬奔興慶宮。到了興慶宮,沖灌了兩盞茶水,正琢磨今日做什麼呢,的盧來送信兒,說崔熠午後約着一起逛東市。
逛東市這種事,周祈從不拒絕,隻是有些疑惑:“大熱天的,他怎麼想起逛東市來?”
的盧笑道:“東都留守裴公家的女郎來長安,長公主讓阿郎陪着一同逛一逛。”
周祈“哦”一聲,笑了,“這種事,叫我去做什麼?你們在跟前都嫌礙眼。”
“不隻叫了将軍,還叫了謝少卿,”的盧小聲道,“郎君約莫是害羞?”
“……”新鮮!崔熠還會害羞?周祈來了興趣,“成!我應了。隻是說好了,我們隻能偶遇。巴巴地趕過去,人家女郎就該害羞了。”
“還是周将軍計謀好!奴回去跟郎君說。”
周祈嘿嘿一笑,哎呦,哎呦,小崔,你也有今天!
第106章逛逛東市
大理寺。
“郎君——大約是害羞。”絕影總是嚴肅的面孔上帶着些笑影兒。
謝庸也笑了,又問:“還叫了周将軍?”
“是。”
謝庸沉吟一下,到底微笑點頭答應了。
絕影叉手,告辭出去,謝庸也走出來,去尋正在院中澆水修剪花枝子的王寺卿。
王寺卿拿着大剪子咔嚓咔嚓,左看看,右看看,又咔嚓咔嚓,“咱們這院子裡的花草長得忒旺,刑部、禦史台他們那兒的就差一點兒,大概是咱們這兒風水好?”
看着老翁略帶得意的嘴臉,謝庸想起另一個說其院子風水好的來,不由笑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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