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許兵馬互市,嫁不嫁公主,嫁哪個公主都要再議,那神秘刀客暫時也無影蹤,回鹘神鷹的喪禮如期舉行。
到底還未舉行獻鷹之儀,唐要隻死鷹也沒用,桑多那利想按回鹘之禮把它燒了,然後帶回回鹘,唐廷答應了,皇帝派了兩位宮使來參加喪禮。
鴻胪寺卿、鴻胪寺少卿等鴻胪官員,還有謝庸、崔熠、周祈這些查神鷹之死案的也在。
沐浴收拾過的神鷹被放在小棺中,按照回鹘習俗,混齊和桑多那利等騎着馬圍着這鷹轉圈。
周祈輕聲問謝庸和崔熠:“他們一會兒不會還剺面吧?”周祈雜書看得多,頗懂些異族風俗。所謂“剺面”者,便是回鹘人喪葬禮上用刀劃面以示哀悼——其實這用刀子劃臉,也不隻喪葬禮上用,請願、訟冤、表忠貞之類時候,為表強烈之意,都可能用到。
周祈沒猜錯。從馬上下來,桑多那利站在棺前,擡手撫摸一下神鷹的羽毛,凝視片刻,便開始剺面,用刀子劃破面頰、鼻子、耳朵,還割斷幾股發辮,混齊亦沉着臉拿刀割破耳畔。
崔熠也算見慣血腥場面的,還是被這回鹘人習俗給震了一下,他扭頭對周祈小聲道:“我都覺得臉疼。”
周祈微點頭,目光卻未離開桑多那利,謝庸負着手,滿臉肅然。
候剺面禮畢,兩個回鹘侍從拿火把點燃小棺下的樹枝,火噼噼啪啪地燒起來。
又等一陣子,火漸漸小了。回鹘侍從撲滅那小棺上的火,桑多那利親自取神鷹骨灰放入甕中。
這神鷹喪禮足持續了半日才算完。宮使大約很看不得血腥場面,喪禮一結束,便匆匆走了。其餘諸人來到混齊所居院子的正堂坐下。
混齊臉側的傷已經上過了金瘡藥,桑多那利傷口的血亦自行止住了。混齊謝過鴻胪寺官員及謝庸、崔熠、周祈特來參加神鷹喪禮的厚意,由孫寺卿代為客氣回去。
桑多那利則問:“不知貴朝關于以馬羊換兵器铠甲的事議得怎麼樣了?”
聽了譯語人的傳譯,孫寺卿尴尬地笑一下:“還在議,貴使莫要着急。”
桑多那利面現不悅之色,又有刀傷,顯得頗為吓人。
謝庸肅然道:“請恕某直言,某以為,回鹘諸部不平,非是多備兵甲可解的。其作亂,乃是因為缺少教化,目無尊上。貴使不若上奏表,請求公主下降回鹘時,随以禮樂之使,以禮以樂教化之。”
桑多那利的臉沉得越發厲害。
周祈道:“謝少卿說得是,多帶書籍,若有大儒願意同往就更好了。”
聽了周祈這話,崔熠幾乎驚掉下巴,他扭頭看周祈,周祈面向桑多那利,滿臉真摯。
謝庸點頭:“雖回鹘是苦寒之地,但儒生多有以天下為己任者,想來是願意去的。相信不出幾十載,回鹘諸部便人人君子,禮儀周備。貴使試想,若回鹘年輕人皆如正使這般,該當多好?”謝庸看看混齊,又看桑多那利,面上帶着殷殷之色。
桑多那利咬咬牙。
謝庸越發沒有眼色地道:“神鷹是明尊神使,此次降于回鹘,在唐升天,目的或許便在于此了。”
“胡說!就是因為這些不成器的玩意兒,神鷹才下凡受難的!”桑多那利沖口怒道,“一個個軟·卵·子,講究吃喝,穿絲綢衣裳,連馬都跑不快,弓都拉不開,哪裡有半分像我回鹘兒郎?”
混齊緊緊地抿着嘴。
聽譯語人磕磕巴巴地譯了,謝庸神情變得淡淡的:“所以貴使是把回鹘年輕一代的奢靡之風,不振之氣,歸罪到我中國禮儀教化上了?”
桑多那利冷哼一聲,沒有說什麼。
“所以貴使便在唐殺了神鷹,妄圖挑起回鹘對唐之不滿,消弭唐風對回鹘之熏染,希望令部重新找回狼鷹之性?”
鴻胪寺卿和鴻胪少卿都變了神色,孫寺卿張張嘴想提醒謝庸需得說話謹慎,但看着謝庸笃定冷靜的樣子,到底把嘴閉上了。崔熠雖驚訝,但被謝庸周祈時不常驚一下習慣了,故而維持住了其京兆少尹的風度,周祈則隻抱着肩聽着。
桑多那利冷硬地道:“你這是污蔑!”
“貴使可知道,你其實留下頗多破綻?”
桑多那利看着謝庸不說話。
“摩尼教經書上說,神鷹在五明佛對戰黑暗之王時舍身相護,是個犧牲自我、舍生取義的神使。貴使便以為這次神鷹下降,是要舍身挽救回鹘頹糜風氣,這挽救之法,便是身死于唐,割裂與唐的親密關系,這執行之人便是貴使。也故而,在貴使的上書中,一句未提公主和親之事。”
“那四個鷹奴在大門内死了兩個,在屋門外死了兩個,已經有人去開門了,那屋門外的兩個人是出去做什麼?隻能是聽到異想,出門查看。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不拔刀?從大門到屋門總有四五十步遠,他們都是貞吉可汗身邊的高手,怎麼會來不及拔刀?原因隻有一個,來的是他們極信任的人,他們沒想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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