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專門來采了她的樣本。她以為完事了,律師又說:“還有一份資産是今天就可以過戶的。”他說着又拿出一大堆文件,告訴她:“這一座是位于深水灣道的别墅,也是傅天宇先生身前的住所,現在傅先生委托我轉讓給你。”
她詫異,問:“傅天宇先生委托你?”
律師笑笑說:“不是,是傅修遠先生。”
她記得傅修遠說起過那棟樓,說那棟樓在半山腰,三層别墅,有個大露台,俯瞰大海,但他不喜歡那裡,因為隻有他一個人住,太空。那天他生着病,一個人半夜從香港跑回來,同她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卻睡不着。那天他說了許多事,說他掉了第三顆門牙就沒了父母,從小怕冷,害怕黑夜,一到晚上就躲在陳媽的床底下不敢出來。
許多事她以為忘記了,卻其實記得很牢,比如他說過的話,給過她的一個微笑,人群中緊握雙手的瞬間,都紮根在記憶深處,就像沉入海底的泡沫,總想伺機浮出水面。
從律所出來天已經漸黑。她在中環的車水馬龍裡漫無目的地走了一程,心裡一片迷惘。林钊輝給她發了個微信。他下午在中環的哪個對沖基金面試,剛剛結束,自我感覺良好,問她可不可以一起慶祝一下,她一時想不出說不的理由,潦草地回了一個“好”字。
剛放下電話,電話鈴又響起了,她以為是林钊輝,接起來一聽,電話裡面的人說:“微微。”
她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下班的車流在她身邊嘩啦啦地開過,頭頂大廈的霓虹燈亮如白晝,對面的行人匆匆與她擦肩而過,全世界卻在這一刻突然失去了聲音,一下子安靜下來,隻留電話裡那一點點雜音,好像隔着千山萬水。
她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無法回答。電話對面的人又說:“微微,是我。”
他聲音向來适合夜晚,如月光打在水面上一般沉靜。她又停了一停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答了一句:“你好。”
他也是沉默了一刻,才說:“今晚有空嗎?能不能見一面?”
他告訴她的地方是一家法國餐廳,離她所在的地方步行十分鐘。她匆匆趕過去,卻又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餐廳在一幢大廈的底層,有栽滿植物的屋頂和明亮的長窗。窗口透出暈黃的燈光,她一眼就看見他坐在窗邊的座位上,黑色襯衫,一身整齊的黑色西裝,神色從容優雅,就像她第一次在南島戲院裡遇到他的時候一樣。
她走進餐廳,告訴門口的領班自己找人,領班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側過身,她已經看見他在餐桌間長長走道的那一端站起身來。
這間餐廳是一個狹長的房間,他的餐桌幾乎在房間的最裡面,從門口到他的餐桌,似乎有二十米遠。他用目光追随她的身影漸漸移近,她卻覺得那長廊長得沒有盡頭。好不容易走到了面前,四目相對,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開口說:“微微,坐。”
那時候她心裡想:好了,看到了。如果對自己絕對誠實的話,她萬裡迢迢跑這一趟,大概就是想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還活着。現在看到了,他活蹦亂跳,手腳齊全,目光依舊深邃,聲音依舊好聽,連皺紋都沒有長,她也算了了心願,可以解脫了。說好了江湖不見,他說到做到,辦完了大事也并沒來找她的意思,她還跨過半個地球跑過來矯情個什麼?
她終于定下心來,給了一個久别重逢的笑,搶先問:“多年不見,你還好嗎?”
他笑了笑,不說話。
她又說,有點調侃的意味:“聽說現在傅氏都在你掌握之中了,恭喜你啊。”
他目光閃動,隻是不說話。
侍者遞上菜單,她看了看,滿滿登登一大本子,叫人眼花缭亂,光是頭盤她就上上下下看了兩遍,都是雜亂無章的字母,字都認識,又好像什麼也沒看懂,幹脆在主菜裡随便指了一個了事。
侍者轉去他那一邊,他隻瞟了一眼菜單,随手把菜單還給侍者,說了一句:“跟她一樣。”
傅修遠還點了一瓶佐餐的白葡萄酒,不知道他記不記得她是個酒品不好的一杯倒。今天她倒用不着喝酒,已經話比平時多得多。說起她的舊金山生活,她從學校南門的波霸奶茶說到學校西門的黃油味增拉面,最後還說:“多虧有傑克的照顧,幫我找了實習,帶我做了不少事,竟然還帶我去采訪過連環殺人犯,說出來都沒人相信。這次香港的工作也是他介紹的,要不然我恐怕也拿不到面試機會。”
他這才問了一句:“打算留在香港工作?”
她停下了剛才精彩紛呈的發言,默了默,說:“我是希望能留在舊金山,或者回H城也好,香港這邊隻是随便來看看,可能不會接受那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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