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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報喪(第1頁)

甯甯難得的乖巧,一大早吃過飯就來找甯袁氏學規矩,隻是裙子太長,走起來難免磕絆。

“阿母,兒來學規矩了。”

女兒笑的乖巧,讓甯袁氏越發愧疚。

“對不起,阿母昨日不應該說出那樣的話。”

甯甯笑眯眯的抱住甯袁氏,“女兒沒放在心上,阿母不必介懷。”

甯甯越乖巧,甯袁氏心裡的愧疚越大,她輕輕擁住甯甯,“若非你大父遺願,你大人也不會如此執着于讓甯家擺脫商戶的名頭。可憐這麼一大家子,竟要堵上我蠻蠻後半輩子的幸福來為她們換取。”

母親的懷抱溫暖而柔軟,甯甯抱着甯袁氏的腰身,輕輕道:“阿母,您已經許久沒有抱着女兒睡覺了,蠻蠻記得,上次您抱着女兒,還是在我五歲那年我怕打雷,青蓮去叫了您來。”

甯袁氏抱緊了懷中的小姑娘,是啊,她總是忙着操辦庶女庶子的婚事,忙着操辦程氏院兒裡的事,将甯甯一個五歲的孩童獨自開院兒居住。

“我的乖孩子,是母親對不起你們。我總想着給孩子們一個公平,卻總是虧欠這個又對不起那個。姝姝是我一時大意養得了個膽小自卑的性子,你又因母親的疏忽過于早熟。蠻蠻,是阿母對不起你。”

甯甯為甯袁氏拭去臉上的淚水,仍是笑眯眯的,想安慰母親,“阿母别傷心,您給了蠻蠻生命,在生死之間選擇了蠻蠻,這份生養之恩,蠻蠻應用一輩子去報答的。阿母從不虧欠我們兄弟姊妹,您對蠻蠻有生養之恩,蠻蠻無以為報。幾位庶兄庶姊,您并未生他們,卻也悉心教導過,阿母這樣好的嫡母,便是整個岚西郡也是找不出第二個的。”

“可阿母仍覺虧欠你們。”

“那是因為阿母愛我們呀,所以才會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做得還不夠多。其實您已經盡己所能,我們這不是都平安快樂的長大了嗎。”甯甯話鋒陡然一轉,“女兒換個方式問你,若女兒與幾位兄姊變成了阿母最讨厭的阿貓,阿母會如何做?”

甯袁氏在閨中時曾被貓傷過,自那時起就一直很讨厭一切毛茸茸的動物,所以才會有先前四處藏姚狸的情況。

“那我就買一個大大的院子,建個高高的梯子,你們在院子裡玩兒,我在梯子上看着你們。”

甯袁氏眼中的慈愛半分做不得假,甯甯寬慰道:“對啊阿母,您其實很愛我們。就算我們變成了您最讨厭的阿貓,您仍會克服自己的厭惡與恐懼來愛我們,您是天下最好的母親。”

“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叫我怎麼不疼你......”

“可阿姊阿兄他們不是您親生的,您待他們與待我并沒有什麼區别。”

提到幾個庶出,甯袁氏就滿面愁容,“我可憐他們,可憐他們的生母,更可憐這些生命一出生就注定要低人一等。”

甯袁氏說的話甯甯有些不大明白,看着女兒迷茫的眼神,也不再細講,“這些道理也許你現在還不明白,可是孩子你一定要記住,無論何時,隻要瞧見哪家姑娘有難能幫就幫。這世道對女子千般規訓萬般苛求,女子不易,我們更要互助才是。人生來平等,不公的是這封建王朝,是這毫無人權可言的世道。”

甯甯點頭,“蠻蠻記住了,這就是阿母一直說的要做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甯袁氏被她這乖巧模樣逗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了,也不早了,還要好好學規矩呢,這些擺在明明面上的規矩禮儀可不能有半分差池,以免未來受人譏諷。”

甯甯雖然不太喜歡這些繁文缛節,但見甯袁氏實在是不大高興,隻能佯裝開心的點頭,努力逗她開心。小手一舉:“女兒遵命!”

有了甯甯的陪伴,甯袁氏顯然好了很多,至中午用膳時,甯澤稀奇道:“小蠻蠻這兩日倒是往你阿母院子裡跑得勤。怎麼,不粘你四姊六姊了?”

甯甯正在低頭扒米飯,聽見父親此言,幹笑兩聲道:“女兒這不是意識到許久都沒有好好陪阿母了嗎。阿母都說很想我,哪像大人,每次從商歸家都不說想蠻蠻,隻記着阿母。幼時大人還知給蠻蠻帶好吃的和新奇的玩具,如今蠻蠻長大了,竟連這些也沒有了。大人行囊中隻留了阿母愛吃的東西帶回來,哪還有女兒的份。與其說女兒這幾日突然往阿母院子跑得勤,倒不如說是大人您不關心小蠻蠻了!”

女兒嬌憨撒嬌,甯澤倒是許久沒見甯甯這般,如今猛然被她這一頓說道,心裡暖洋洋的,笑罵道:“你這孩子,真應了你的小字,嬌蠻無狀!”

甯甯自然也知這是父親在與自己玩鬧,并不畏懼,笑着接話:“女兒哪有說錯,大人就是一心撲在了阿母身上,都忽略了我們幾個小孩子,再這麼下去,蠻蠻可不依!”

甯袁氏敲了敲她的腦袋,“安生吃飯,哪有那麼多話!都敢打趣長輩了,越發沒規矩!”

甯甯佯裝吃痛的揉了揉額頭,委屈巴巴的道:“哪有,大人與家中幾位姨娘都還是很喜歡我的!”

柳氏輕笑一聲,“七姑娘活潑,倒讓家裡鮮活不少。”

程氏母女隻坐在一旁吃飯,并不做聲。隻是甯宜看着甯甯與甯澤歡笑,眼中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麼。

一大家子歡笑之時,有個門房小厮慌慌張張跑進來,臉色是少有的蒼白,磕磕巴巴的開口:“家主,主母……門口……門口有人報喪……”

甯澤與甯袁氏雙雙愣住,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竟是柳氏,她拍桌子起身:“不要命的潑皮!胡扯八道些什麼喪氣話!”

甯家一大家子都在,甯忠佑甯忠修也都在家,常年在外的,隻有從軍的甯忠伯。

那小厮知柳姨娘的脾氣,跪下叩首,帶了哭腔:“小的不敢胡扯半分,大公子在家時待下寬和,小的如何也不會拿大公子的性命來胡謅啊!家主,主母,報喪的人聲稱是大公子軍中好友,陛下解甲歸田,他才得以歸來告知這個噩耗。那人穿着孝服,正在門外站着,家主主母快去瞧瞧吧……”

甯袁氏上了年紀又驟然聞此噩耗,腦海中盡是甯忠伯自幼時到十六歲的光景。而後隻覺兩眼一黑,甯澤連忙接住。

“書意!”

甯袁氏驟然痛哭出聲,聲音之凄慘,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動容。

“我的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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