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呼嘯了一天一夜的狂風暴雪雖是停了,但天氣滴水成冰,冷得人臉頰發僵,剛出門小姜兒就後悔,勸着墨辛說:&ldo;郡主,實在是太冷了,咱們還是回屋吧。&rdo;墨辛深深吐納了一口氣,看着一團團騰空而起的白霧,高興的說:&ldo;我不冷,胸口反而沒那麼悶了,果然是給憋壞了。&rdo;&ldo;郡主……&rdo;墨辛安撫的笑笑,&ldo;好了不說了,就随便走一會兒,然後馬上回來。&rdo;小姜兒歎息,&ldo;哎……&rdo;藏秋閣院子不大,也不若其他宮苑殿閣富麗奢華,卻很是雅緻,四周環水,亭台樓閣錯落有緻。春季垂柳青翠,夏季荷香缭繞,秋季金桂滿枝,而冬季銀裝素裹,一年四季各有韻味自成一景。墨辛站在白雪皚皚的池塘邊,巨大的雪量填滿了昔日波光粼粼的水面,幾株殘荷枯枝夾雜其間,她感歎道:&ldo;真是一夜驟成兩個世界,若不是親眼所見又豈會相信?&rdo;&ldo;嗯,當初大家還懷疑風雲司是否測算有誤,沒想到冬季轉眼到來,今年的糧食收成堪憂。&rdo;北錫乃農耕大國,天候更叠直接影響百姓生計,哪怕居于深宮的小姜兒也不免開始擔憂。&ldo;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陛下這會子該忙得焦頭爛額了。&rdo;&ldo;各地遭災陛下自是很忙,可偏偏蒼岌王又趕在這個關頭來訪……&rdo;說到這兒小姜兒馬上咬住下唇,風神降罪罰她吧,怎生這般管不住一張嘴?!墨辛扭頭問:&ldo;蒼岌王來訪?什麼時候的事兒?&rdo;小姜兒咽咽口水,警惕的盯着她,&ldo;大雪前剛進了貝岚城,郡主沒印象?&rdo;&ldo;蒼岌王來,我看見了麼?&rdo;墨辛奇怪的反問。&ldo;沒有。&rdo;&ldo;那我哪兒來的印象?&rdo;她好笑的說,&ldo;到底是我生病了還是你生病了,小迷糊。&rdo;被奚落小姜兒不僅不惱還暗自慶幸,片刻又默默覺得難過,郡主這怪病何時能治愈?莫非一輩子這麼反複煎熬折磨?對于一個弱女子來說似乎太過殘酷了。墨辛當然不知小姜兒心中所想,兀自左右瞧了瞧,原本欣賞雪景的興緻因為聯系到災情而消弭殆盡,剛打算吩咐小姜兒回去,不料空氣中忽然蕩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訊息,身體似是本|能的繃緊,呼吸下意識放緩放輕,手跟着摸向後腰,待摸空墨辛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實難理解,為何要如此?就好像曾無數次經曆過,從而形成條件反射。一直攙扶着她的小姜兒亦感覺到了她的變化,不由得發問:&ldo;郡主,您怎麼了?&rdo;又是不明所以的墨辛猛然推着小姜兒往後退了一步,說時遲那時快,眼前白影一閃,小姜兒當即軟軟倒于雪地上,不聲不響昏死過去,墨辛大驚卻沒有呼救,隻是定定的望着仿佛從天而降,身手利落襲擊了小姜兒的男人。這個男人從外披的大氅到腳蹬的雪靴均是一色的白,白色原是極不利于隐藏行蹤的顔色,但現下冰封雪蓋反而将不利化作有利,想必此人非常擅于因地制宜僞裝自己,他連臉上的面具都是銀白的,隻要不動,乍看之下根本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趁她怔愣之際,白衣人向她靠近,卻在觸手可及處止步,居高臨下站立在她跟前,兩人默契的不語,隔着面具目光交彙,沒有糾纏徒留探究。良久,面具後飄來一句聽不太真切的話:&ldo;你果然變了很多。&rdo;她微顫,&ldo;你……認識我?&rdo;白衣人不答,仍是凝視,仿似寄望通過肉眼觀察得出他要的真相,墨辛顫栗加深,不是害怕而是厭惡,厭惡在别人眼中無所遁形的感覺。&ldo;你是誰?夜闖皇宮大内可知是滅族的死罪?&rdo;面具擋住所有表情,可她依然體悟出他此刻的嘲諷,怕死他不會來,既來了又豈會怕死?且憑他避開層層把守安然出現于此來看,夜闖皇宮就好比逛自家後院般簡單,他有的是&ldo;無法無天&rdo;的本事。&ldo;誰派你來的?&rdo;墨辛用自己都訝異的冷靜口吻問道,&ldo;你要殺我?&rdo;白衣人這次嘲笑的比較坦白,嗤弄聲透過面具傳出,&ldo;何以見得我要殺你?&rdo;&ldo;你是殺手。&rdo;她肯定道。白衣人明顯一怔,&ldo;你怎麼知道我是殺手?&rdo;墨辛脫口道:&ldo;你的氣味……&rdo;然而話音尚未吐全,墨辛徒然住口,雙眸圓瞪,耳邊響起彷如很遠又彷如很近,不甚熟悉又清晰可辨的低語:&ldo;一般人身上都有體味,尤其某些人還有各自特别的味道,比如夥夫身上的油煙味,漁夫身上的魚腥味,你哥哥身上的藥香味,但是你……一點味道沒有,我聞不到你的味道。&rdo;&ldo;怎麼回事?&rdo;白衣人盯着臉色大變的墨辛,有點莫名其妙。墨辛也想知道怎麼回事?這段話為何會沒頭沒尾的冒出來,俨然确有其事,她确定得很她并無這段記憶,但又如何解釋她竟懂得通過氣味判斷白衣人的身份?痛!墨辛捧起驟然脹痛的腦袋,眼角熱辣如火燒似的,身子控制不住佝偻蜷縮,白衣人飛快出手扣住她尖細的下巴,硬生生将她托高,拇指一壓,她帶有血紅封印的那邊臉蛋暴露在他視野中,白衣人喃喃自語:&ldo;綿瑪靈珑加掖心訣,詠芫果真是完全豁出去了……&rdo;什麼綿瑪靈珑?什麼掖心訣?什麼詠芫?他說的都是些什麼?墨辛痛苦的揪扯着胸口,越來越短促的喘息逼出一背密密冷汗,腳跟一麻,她仰頭癱倒,積雪在身|下咯吱響,厚實曳地的裘襖抵消了肢體撞地的疼痛,其實有沒有裘襖已然無所謂,因為跟從頭部蔓延全身的痛比起來這種程度的不值一提。白衣人半蹲下來,指法流暢的點了她幾處穴位,滾滾奔走灼燒的刺痛神奇止住,唯有手腳泛起再熟悉不過的酸軟,她空洞失焦的瞪着黢黑天空,仿佛沒了魂魄的傀儡娃娃。白衣人直起腰,面具冷硬的倒映一地雪白以及僵躺着的人兒,接着毫不留戀的足尖一點,身輕如燕的随風飄遠,而等他落腳于宮牆上,揚手一彈,立時聽見宮苑一隅巡夜經過的侍衛哀叫:&ldo;哎喲,誰打我?&rdo;再來宮苑裡一片騷亂,火光四起,吼聲震天:&ldo;刺客!有刺客!來人呀,抓刺客!&rdo;眼見火光漸漸接近藏秋閣,白衣人拂袖飄然縱躍,幾個起伏便消失于濃濃夜色之中,無迹可尋……☆、(七)風神誕天降異象之後,一向風調雨順的北錫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雪災,各地糧産大大折損,而昨夜又驚傳戒備森然的皇宮大内鬧了刺客,并且刺客逃之夭夭至今下落不明,女王陛下震怒,禁衛統領當場革職查辦,另所有當值侍衛罰俸三月以儆效尤。宮裡守衛立時比往昔多了數倍,常常聽見巡邏隊伍鐵靴铮铮踏過的聲音,緊張凝重的氣氛籠罩整座宮城。不日女王就要宴請來使的蒼岌新君,若再有任何差池,丢的不止是女王的臉面更有甚者失了國之體面,因此人人草木皆兵亦不見怪。藏秋閣内,元禦醫正在替卧病在床的小姜兒診治,雪夜她被白衣人打昏,趴在雪地時間過長,不僅染上風寒,手足還嚴重凍傷,至少得好好養個三兩月,也許将來會不良于行。墨辛在旁看着榻上病怏怏的小姜兒,想她原來總是活蹦亂跳活力無限的,都怨自己昨日執意外出,才連累她受這無妄之災。元禦醫給小姜兒包紮完畢,扭頭對一直默不吭聲的墨辛說:&ldo;郡主莫擔心,小姜兒病情已穩定,現下她需要靜養,暫且不要打擾。&rdo;墨辛将小姜兒重重包裹的小手輕輕放入被中,然後緩緩起身往外走,元禦醫歎歎氣跟着她,待走到外間,他說:&ldo;郡主無需自責内疚,這些并非郡主的錯。&rdo;不知他是善解人意還是懂得察言觀色,從頭到尾她一句話也沒說,他已準确猜度出她的心思,墨辛掖了掖手爐,突然問道:&ldo;元大人,我生了什麼病?&rdo;近一年多她時常醒來後感覺手腳酸軟乏力,但見飲食行動并無異便沒怎麼往心裡去,昨夜劇烈的頭痛引發渾身遏制不住的抽搐痙攣,那般錐心蝕骨的劇痛令她震驚不已,倘若不是白衣人在她昏迷之前就點穴化解,恐怕她對自己身上這詭異的病症還會繼續一無所知。元禦醫目光微閃,&ldo;郡主也沒什麼大病,隻是體質較弱,平日注意休息,輔以湯藥調養即可。&rdo;沒有什麼大病?墨辛暗笑,真如他所言&ldo;隻是體質較弱&rdo;,又何須他這位禦醫院首屈一指的名醫随時随地跟着照顧她?過去她當女王陛下偏愛疼寵之故,可經過昨夜她算徹底明了了,卻不明了他們作甚要隐瞞于她,是怕她知悉自己身患惡疾而絕望麼?那麼還真是用心良苦。既然他們&ldo;用心良苦&rdo;,她怎可不領下這份情?所幸因為不希望女王百忙之中還要分神顧慮她,遂未将遇見白衣人之事和盤道出,隻告知她與小姜兒一樣雙雙不明就裡的昏倒雪地,這廂倒也歪打正着免去了麻煩,于是随意點點頭,開口道:&ldo;元大人待會兒随我去谒見陛下吧。&rdo;元禦醫頗感意外,郡主性子孤冷,除非必要是從不主動接近女王的,今日非但反其道而行之,還要求他一同随行,他不解道:&ldo;郡主請恕微臣鬥膽,郡主為着何事要谒見陛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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