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聞舟&ldo;私人加油站?&rdo;&ldo;對,附近有一些城中村,村民們平時用到一些拖來或者拉貨車,一般也不往遠處走,私營的加油站比那些的加油站便宜一些。&rdo;老陸說,他有些拘謹地對駱聞舟笑了笑,那笑容禮貌有餘真誠不足,仿佛是看在費渡的面子上勉強壓抑着對身邊陌生警察的警惕,他仍然是一身暴發戶的打扮,然而不裝瘋賣傻的時候,身上那股精明、内斂甚至有些兇悍的氣質卻顯露了出來,身上的金鍊子和皮襖都顯得厚重深沉起來,&ldo;我讓他們放無人機航拍器看一眼。&rdo;&ldo;駱聞舟,我是市局刑偵隊的。&rdo;駱聞舟察覺到對方隐約的防備,主動搭了句話,&ldo;兄弟怎麼稱呼?&rdo;在司機孫家興面前口若懸河的胖子客套地沖他一點頭,惜字如金地回答:&ldo;幸會,我叫陸嘉。&rdo;駱聞舟察言觀色,沒再說什麼,翻了翻手機,他偷偷連上内網搜了一下&ldo;陸嘉&rdo;這個名字,忽然一頓‐‐&ldo;327案&rdo;中,最後一個、也是最慘的一個受害人,來認屍的家屬登記的名字就是&ldo;陸嘉&rdo;,與受害人的關系是&ldo;兄弟&rdo;。這時,加油站和爛尾生态園附近的航拍圖像傳回來了。不是班車停靠時間,停車場上空蕩蕩的,加油站也是門可羅雀,&ldo;生态園&rdo;雖說是建了一半停工的狀态,後面依山而建的一排員工宿舍似的小民房卻明顯是常年有人的狀态,好幾戶門口挂着衣服,幾個男人在一個小院裡頗為悠閑地打牌。這時,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從後院走出來,手裡拎着一個飯盒,他經過的時候,原本在院子裡打牌的幾個人全都噤若寒蟬地緊繃起來。那拎着飯盒的男人看也不看這幾個人一眼,徑自走到東側,航拍器緊跟着轉了個角度,拉近鏡頭,那裡竟然開了扇小門,黑洞洞的,有個地下室!鏡頭清晰度差了一點,但拍到了那男人的側臉,隐約能看見他臉上有一道可怖的傷疤,整個貫穿半張臉,還瞎了一隻眼。駱聞舟猛地繃直了後腰。陸嘉:&ldo;怎麼?&rdo;駱聞舟:&ldo;這人好像是幾年前通緝的一個入室搶劫犯,瞎的那隻眼是其中一家男主人反抗時用菜刀砍傷的,目擊者、證據和監控俱全,這個人就是從人間蒸發了,當時鬧得很大,沒記錯的話那個區分局主抓刑偵工作的領導還被免職了,他們給他起了個外号叫&lso;一隻眼&rso;,他在給人送飯,地下室裡是不是關了什麼人?&rdo;陸嘉輕輕地咬住牙,一字一頓地說:&ldo;盧、國、盛。&rdo;盧國盛鬼迷心竅,私自替一個半大孩子殺人‐‐殺就殺了,還出了纰漏。現在各方都在密切注意着警方動态,一旦警方查出了問題,他們可能會立刻讓盧國盛以恰當的方式死亡,屍體丢給警察結案。陸嘉的手機震了一下,他一把抓起來,聽了片刻:&ldo;費總,龍韻城的衛衛說,她看見經理帶着幾個人氣勢洶洶地奔監控室去了。&rdo;&ldo;讓衛衛馬上離開那。&rdo;費渡一腳油門下去,車已經超速到了時速一百八,擡頭就能看見那小加油站了,&ldo;找人去接她。&rdo;陸嘉:&ldo;費總,咱們動手吧?&rdo;駱聞舟:&ldo;不行,等等。&rdo;&ldo;不能等了,&rdo;陸嘉沉聲說,&ldo;駱警官,你還打算叫後援嗎,你确定你叫來的是後援,不是給對方通風報訊?&rdo;駱聞舟一把按住那胖子的肩膀,也不見他怎麼動手,陸嘉的電話就到了他手上。陸嘉:&ldo;你……&rdo;駱聞舟單手格開他,飛快地用胖子的手機撥了個号:&ldo;喂,爸,是我‐‐&rdo;龍韻城中,面色鎮定的女孩靠在牆角,聽着旁邊亂哄哄的腳步聲,深吸了幾口氣,在他們過去之後小心翼翼地閃進員工通道,飛快地從後門脫身。龍韻城的經理一路小跑,氣喘籲籲地說:&ldo;魏少爺那天确實在這,叫了一幫孩子鬧騰到下午,用的是&lso;潛龍在天&rso;那個包間。&rdo;&ldo;我要知道那天包間裡都有什麼人。&rdo;經理親自上前,飛快地調出了當天的監控記錄,從魏文川呼朋引伴抵達開始快進後翻,一直翻到所有學生結伴離開,上菜的服務員來了又走,包間裡偶爾出來個半大孩子往返衛生間‐‐再沒有别人靠近過這個包間。龍韻城的經理一口氣提在胸口,隻知道對方是總公司那邊下來的,并不知道他們要看什麼,猶猶豫豫地問:&ldo;是魏總叫您來查的嗎?懷疑公子是交了什麼壞朋友?我看這……這都是孩子們,好幾個人還都穿着校服,沒有什麼吧?&rdo;查監控的人沒理他,皺緊了眉頭。沒什麼?沒什麼警察為什麼會那麼問,為什麼會刻意誤導他們?&ldo;不要快進,從頭再查一遍,你們幾個‐‐周圍其他攝像頭的監控記錄一起查。&rdo;這時,陶然好不容易擺脫了瘋狂的家長們,正在陸局辦公室裡聽訓,電話突兀響了,失蹤了半天的駱聞舟終于再次和他們聯系上了。陶然長出了口氣:&ldo;喂,駱隊……嗯,我在陸局這裡。&rdo;一聲&ldo;駱隊&rdo;剛出口,陸有良就擡起頭。隻見陶然臉色倏地一變,調門都高了:&ldo;什麼?你确定?&rdo;距離西科技園最近的分局迅速接到命令,值班刑警們額外申請了配槍,趕往案發地,與此同時,數輛警車也從市局後門沖了出去。而就在這時,正在龍韻城裡掰扯監控的&ldo;調查員&rdo;同步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他隻聽了兩句,臉色就變了,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ldo;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怎麼追蹤到那的?蜂巢沒有異……狀……&rdo;他說到這裡,蓦地想起了蜂巢那個在這個節骨眼上神秘失蹤的司機,瞳孔驟縮。這時,旁邊有個手下說:&ldo;等等,這不對勁,從十二點五分到十二點一刻之間的被人剪了十分鐘,這裡都不連貫了。&rdo;&ldo;媽的!&rdo;韋爾霍文斯基(三十五)陶然很有執行力,也很有親和力,與朋友同事相處,總是甯可自己吃虧也要讓大家都舒服,他可以自己辛苦奔波、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舍生忘死,但一旦壓過來的責任超過他認為自己所能負擔的‐‐譬如要是他的某個決定可能影響很多人,他就會因為不知如何兼顧而格外猶豫。他可以獨當一面,但是不能帶着很多人一起獨當一面,因為危急情況下,他的第一反應總是征求别人的意見。自己看着成長起來的後輩,陸有良心裡也有幾分了解,隻是他沒想到陶然給駱聞舟當了這麼久的副手,在這方面依然沒有一點進步‐‐駱聞舟不在,陶然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陸局第一時間先找到了科技園開發區的公安分局,讓他們就近先行趕到,随後按住了電話,擡頭逼問陶然:&ldo;駱聞舟人在哪?他今天到底幹什麼去了?現在又是什麼情況?&rdo;陶然木頭樁子一樣戳在原地,一臉茫然地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這才如夢方醒似的摸出電話:&ldo;哦,您等等,我問問他。&rdo;饒是陸有良平時對後輩們都比較寬容,此時還是給氣得冒煙:&ldo;陶然!你今天這是什麼狀态?一個駱聞舟溜号,一個你找不着北,你倆以後還想不想幹了!&rdo;從早晨衆家長們群鴨開會似的把陸局召喚來開始,陶然的挨訓生涯就沒有停歇過,這會可能是聽得有點麻木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把頭一低,他悶頭問:&ldo;陸局,那我現在跟誰彙報?&rdo;陸有良:&ldo;……&rdo;理論上,是不應該由陸局親自主抓偵破工作的,可是駱聞舟不知所蹤,周末時間、又是突發情況,其他人也是鞭長莫及,陶然更是指望不上,他左顧右盼,發現無人可用,隻好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沖陶然一揮手:&ldo;你跟着我。&rdo;在陸有良轉身的瞬間,陶然臉上那種&ldo;不在狀态&rdo;的茫然之色潮水似的消失了,他用力閉了一下眼,二話沒說,邁開腿跟上了陸局。龍韻城中,所有人噤若寒蟬地看着那前來調查的男人,男人的表情被暴怒扭曲,然而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又重新冷靜了下來,一言不發地沖身後幾個保镖模樣的人遞了個眼色。手下人立刻會意,連經理再保安,把整個監控室中全清了場。這挂着魏展鴻公司&ldo;特别顧問&rdo;名頭的神秘調查員陰沉着臉,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撥号聲漫長如淩遲,響滿了三聲,對方才接起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對方的聲音格外低沉喑啞。&ldo;喂,科技生态園管理處,你找誰。&rdo;&ldo;一隻眼,&rdo;調查員長長地舒了口氣,低聲說,&ldo;蜂巢讓風&lso;刮掉&rso;了,你們那馬上也要&lso;變天&rso;,把&lso;垃圾&rso;處理幹淨,準備找個地方躲一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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