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權衡了一下,幹脆利落地下達命令:&ldo;好,我留在這裡,你回去整隊,盡快把陳默也送過來,他的腳不能拖。&rdo;鄭楷點點頭,大步離開。夏明朗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轉角,忽然覺得身上一空,坐到牆邊的椅子上,開始沉默地等待。他不喜歡等待,非常地不喜歡,他可以潛伏,但其實,那不是等待,那是随時随地的觀察,随時随地的進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漫長的,完全不由他控制的,結果未知的等待。他不會去設想,如果手術室裡推出來的是一具屍體他會怎麼樣,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他不接受。他這一生,與閻王搶命,與死神調情,第一次,發現自己還有無法去面對的現實。他忽然有種強烈的沖動,他想把陸臻踢走,什麼理由都好,去哪裡都好,不要留下來,他可以死一千次,但陸臻不可以,就這麼簡單。夏明朗閉上眼,腦海裡全是那雙清明透亮的眼睛,專注到幾乎固執的:我不能這樣死!!是的,是的,夏明朗苦笑。你不能這樣死,我知道,所以,你也不會這樣走,我更知道!陸臻,這真的是我最大的妥協了,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除了那些不必要的傷害!紅燈閃滅,夏明朗看到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神色平和,頓時如釋重負。&ldo;沒事吧?&rdo;夏明朗問道。&ldo;還好,他很機靈,馬上給自己洗了胃,所以中毒不算很深,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rdo;醫生把口罩摘下來:&ldo;不過他的胃受到很大的損傷,具體的我們會在出院之前做一個确診,看是不是必須長期吃藥來做調理。&rdo;&ldo;好的。&rdo;夏明朗伸手與他相握:&ldo;謝謝。&rdo;&ldo;話說,夏隊長,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等在這兒呢,每次都是把人一扔就走了。&rdo;大概是病人脫危自己心裡也開心,醫生開起了玩笑。夏明朗笑道:&ldo;因為這次是尾聲了。&rdo;&ldo;哦……&rdo;醫生像是有些失望似的:&ldo;我還以為那是個特别重要的兵呢,這麼年青的少校。&rdo;&ldo;不,&rdo;夏明朗非常認真地看着他,&ldo;我的每一個隊員對我都很重要。&rdo;所以他不光是我特别重要的兵,他還是我特别重要的人。唔,醫生有些尴尬,說道:&ldo;不好意思。&rdo;&ldo;沒關系。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他?&rdo;&ldo;随時都可以,等他轉好病房。&rdo;醫生笑了笑,轉身離開。病房裡很安靜,陸臻還失陷在半昏迷中沒有醒過來,臉色蒼白,像一張紙,随時都會飄散。黃昏日落,夏明朗看到窗外像失了火一樣的紅,晚飯時刻,外面有吵鬧的人聲,他坐在陸臻的床邊,那個人很近,卻又遠得不可思議,于是心裡空了一塊,像是被煙頭燒灼的紙頁,焦枯着,帶着疼痛的空洞擴散開來。夏明朗站起身到窗邊看了一會風景,然後把窗子和窗簾全合好,走到門邊,開門看到走廊裡空蕩無人,于是把房門鎖牢。好了,現在這樣比較好,一個密閉的空間,他與他兩個人。夏明朗在床邊站了一會,緩慢地,無聲無息地把自己移到床上,隔着被子擁抱,鼻子貼在陸臻的臉側,深深呼吸。然後當他睜開眼睛,發現陸臻已經醒了,睜開眼睛看着他,一動不動。因為發燒的緣故陸臻的眼球上蒙着一層水膜,漆黑的瞳孔明亮光滑,像一面鏡子清晰地映出夏明朗的臉,而眼神卻是恍惚的。&ldo;不要動,也别說話!&rdo;夏明朗低聲道,聲音緩緩流轉,陸臻合上眼睛,看到金色的細砂礫在指間流過。徐知着收隊後跟着陳默一起去了醫院,問到陸臻的病房卻發現開不了門,用力拍了兩下正想找護士,房門卻從裡面嘩的一下打開了,夏明朗迎着光站在他面前,房間裡光線昏暗。&ldo;你來了?&rdo;徐知着點着頭,咽了一口唾液,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話。&ldo;也好,那我先回去了,好好照顧他。&rdo;夏明朗側身從他身邊走過。&ldo;啊!&rdo;徐知着張口,愣愣地看着他就這麼消失。&ldo;臻兒?小臻子……&rdo;徐知着忽然撲到陸臻床邊,陸臻皺着眉頭挺無奈似的瞧着他。&ldo;哎,你說,咱們隊長有沒有可能也對你有點意思?&rdo;陸臻看着天花闆,輕聲說道:&ldo;别亂猜。&rdo;12.請你相信我冬夜,肅殺而蕭寒,單層的迷彩貼在身上,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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