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裡的衆人心思不同。
二太太聽得沈如蕙如此說,驚訝的很,同時也感覺到面上有光。她輕聲對沈林說,“不若咱們先望月,裙子是小事,望月是大事。”
沈林點頭應許,彩珠連忙帶人把廳堂裡的窗戶全都打開,雖說夜間冷風習習,但大家都十分有興趣,攏緊身上的披風,一同望向窗外皎潔的月亮。
沈如蕙也望了過去。想起前世自己在懷恩侯府的十個中秋節,一年比一年過得慘。看着劉昭帶着姚氏及其他妾侍還有孩子們站在院子裡望月,她自己就好似一個局外人,讓她那麼孤獨。
白氏看着金氏盯着沈如蕙的背影若有所思。周氏拿起桌上一塊瓜慢慢地吃着,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與白氏說話,“這又是何苦,與一個小輩計較這些,圖個什麼?”白氏沒接話,不管周氏這話是不是對着她說的,她都沒興趣與周氏多話。
白氏也是十分不解這周姨娘,論資曆是沈林衆姨娘中排第一位的。這周氏是沈林在成親前半年被老夫人放在屋裡的。沈家有這個傳統,男子要成親之前,會安排丫頭在房裡侍候,一是讓少爺們曉人事,在妻子面前别露了怯。另一方面就是看看是否有什麼樣的毛病。當然這丫頭放的不會太早,一般都是提前半年左右。
沈林當年是得了兩個丫頭,一個是打小服侍他的,另一個就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也就是周氏。
沈林剛得了兩個丫頭,喜歡的不得了,夜夜摟着。這周氏沒有那一位漂亮,與沈林的感情也不深,按理不應該比那位得寵。可沒想到幾個月後,卻是周氏更加得沈林喜歡,就連沈林成親之前的晚上還叫周氏侍候了兩回。
待沈少安的母親進了門,剛剛滿了一個月,沈林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周氏到自己的書房雲雨起來。
正是因為周氏受寵,所以沈少安母親進門兩年後依然沒有動靜,她卻懷上了,老夫人做主擡了姨娘也讓她生下了沈林的庶長女,就是沈如芷。
而當年另一個丫頭一直做着通房,直到原配懷了沈少安,沈林又從妻子陪嫁裡得了兩個美貌通房後,自己請求放出去嫁人了。
在沈如芷出嫁之前,不,确切地說是定親之前,這周氏都是二太太身邊得力的。尤其是二太太剛進門那幾年,周氏的确幫了二太太很多忙。再加上她本身就是老夫人屋子裡出來的,在老夫人那裡也很有體面,這份體面與白氏不同。白氏的體面是白家帶給她的,而周氏的體面是周氏自己争來的。
誰也不知道為何周氏在嫁了女兒之後,突然就不關心二房的一切事情,之先還是每天早晚到老夫人的那裡去,後來索性就住了過去,老夫人沒說什麼,沈林沒說什麼,二太太自然也不好多說。
就這樣,這周氏隻在逢年過節這樣的大事面前才回一次二房,比如今天。
但白氏卻聽說,沈林偶爾也會找周氏侍候,周氏也都是去沈林在外院的住處。有婆子們聊天誇周氏好本事,不住在二房,卻讓二爺放不下她,都這個歲數了,隔得一段時日總要去侍候一回,上個月還有一晚,叫了二次水。
沈林的另兩個姨娘此時坐在一起,看着親熱說話的沈林與二太太心中郁悶。她們兩個進府來時,着實得了沈林歡心,連着一個多月都是她們侍候的。好幾次三人一起玩到下半夜,沈林極為得趣。隻是這消息不知是誰傳到老夫人那裡,沈林被老夫人狠狠地數落一番,自那後,沈林再沒敢找她們二人同時服侍,二人一直懷疑是二太太告的狀。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兩個人都進府快三年了,一個也沒能懷上。因為上次的事加上沈林的新鮮勁過了,來的也不勤了,反倒是金氏與白氏好手段,沈林一個月總要去幾回。
再後來,二太太擡了彩蓮,二爺在正房的時候也多了起來。但這陣子好似彩蓮惹了二太太不高興,聽婆子說,二太太正想再給二爺尋個通房呢。若真是那樣,她們倆還真是得想辦法,若不然新人上了床,沈林到她們屋裡來的次數隻會越來越少。
衆人望月的望月,喝茶的喝茶,吃餅的吃餅,想心思的想心思,外人看起來妻妾和睦,兒女和美。
甯靜被金鈴進屋打破。
尤其是金氏死死地将眼睛盯在金鈴手中那塊紅緞子包袱上。
沈如蕙接過金鈴遞來的包袱,向着二太太走去,“本想着待大伯母娘家那邊辦壽宴時再拿出來,好讓太太有個挑選,所以裙角的邊還沒勾完,既然金姨娘如此着急要看,隻能先拿來獻醜了,正好太太看着哪裡不滿意,女兒再拿回去改。”
彩珠忙上前接過後慢慢打開包袱。金氏感覺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是怎麼都不可能相信那裡包着那塊料子。因為房媽媽指天誓,那塊料子被草兒給了柱子賣了出去。
當二太太站起身,抖開那條裙子時,金氏狠狠地閉了閉眼睛。周氏越過她往二太太身邊走去時,輕聲道:“沒如金妹妹的意?”
金氏盯着周氏的背影好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
“哎呀,真是漂亮,你怎麼想到這樣的裙子,我怎麼好像沒見過這種樣式的?”二太太是真高興,拿着裙子在身上比量着。
沈如蕙心道,你當然沒見過,這是三年後才由南邊興過來的,叫馬面裙。按理這種料子不适合做這種裙子,但她實在沒有辦法,隻得先做個試試,還好,效果不錯。
“是女兒翻看古書時看到了,因為這種裙子折皺十分多,所以比較費料子,因而能做一身的便隻得一條裙子。”沈如蕙笑着道。
“哦,叫什麼?”
沈如蕙可不能說是叫馬面裙,笑道:“女兒還真沒看到叫什麼,隻覺得好看,便試試。也是金串手巧,女兒一畫樣子,她便懂了。但手藝還是不及針線房上的好,叫太太笑話了。”
“怎麼會,很好,很好。二爺,您瞧,這一道折裡一朵花,多有心思。”二太太拿給沈林看。
沈林也十分高興,“很好,五丫頭有這個心就很好。你們平日裡也要學着多孝順太太,别一天到晚有的沒的亂計較。”
衆人齊齊應是。
“太太,還差個裙邊沒有鎖線,等明兒女兒全部弄利索了,再給太太送來。”
二太太聽完,哪有不應的,點頭把裙子遞給了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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