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三歲那邊,我父母就不在了,所以從沒叫過一聲爸媽。”
呂小陽感到很驚奇,問道:“你說的是在人間的經曆?你難道就經曆過一世?”
東嶽帝姬沒回答這個問題,轉頭看着他,說道:“為什麼要問我這些?”
“這不是你要在人間長住了,以後少不了要多來往吧,我對你差不多一無所知,連名字都不知道呢,總不能每次見面都叫你老婆吧。”
東嶽帝姬聽他這麼說,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
“我叫蘇羅。”
“蘇羅……你姓蘇?”
“這不是姓,我就叫蘇羅。”
“這個名字,是我哥哥取的,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你想聽聽我的經曆嗎?”
“可以,不過你能先将腳收回去嗎,你這樣走光的厲害,讓我很難集中注意啊!”
“走光?”
蘇羅起初沒聽懂,她在鄭汐汐的記憶中搜索了一番,方才醒悟,低頭朝自己的睡裙看去——
因為一條腿搭在呂小陽的肩膀上,從他那個角度看過來,自己的裙下風光的确一覽無餘。
“有什麼關系,反正這又不是我的身體。”
說是這麼說,蘇羅還是将腿收了回去,重新疊在一起,面對呂小陽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悠悠地說道:
“我在人間隻經曆過一世,那是唐朝開元年間,我出生在西域的某個小國,用你們中土的話說,我是一個胡人。我父親是一個販賣珠寶的商人,有一次随着商隊前往大唐的路上,被賊人劫殺,我母親也被人搶走,從此下落不明,那一年,我三歲,我哥哥十三。”
“是他把我養大的,為了生存,我們加入了一個……用你們現在的話說,應該叫歌舞團或馬戲團的組織。我唱歌,我哥哥表演雜技,一路來到長安。我們胡人這些把戲,在你們大唐的上層社會很受歡迎,我和哥哥一直過得還算不錯。”
“因為我哥哥很會讨客人的歡心,有一個富商就招他做了贅婿,我也因此搬進了那個富商的家中。一直到我十六歲那年,我哥哥的嶽父——那個七十歲的富商,居然觊觎我的姿色,想要納我為妾。我哥哥自然不肯,富商便讓他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嫂子——用酒将我灌醉,送進他的房裡,想要生米煮成熟飯……”
呂小陽聽他說到這裡,眼睛瞪着老大。
“放心,那個老賊沒有得逞,關鍵時刻,我哥哥闖進了房裡,盛怒之下,他用刀子捅死了老賊,他想帶我逃走,但是被家丁給拿下了,我倆都被官府抓了起來,在審問我們的時候,那個官員發現我很有姿色,一番曲折之後,将我送進了宮中……”
“皇帝也為我着迷,要封我做妃子,多虧了楊玉環從中作梗,他怕皇帝為我所迷惑,冷落了她,于是将我打發到了一個做苦差的部門,每天洗衣刷馬桶……做這份差事的,都是宮裡不得寵的年老宮女,他們見我好看,就一起來欺負我。”
“這樣的生活,我一過就是十年,直到我哥哥帶着大軍殺進長安,趕走了皇帝,這才将我救了出來……”
呂小陽震驚的說道:“你哥哥,不會姓安吧?”
“你想說的是安祿山嗎?我哥哥做了他的國師,安祿山起義,的确有我哥哥的一份功勞。”
“國師……你等一下,他不是當年一起跟你被打入死囚了嗎,他是怎麼逃走的?他一個玩雜耍的,又怎麼成了安祿山的國師,這跳躍好大啊。”
“我和我哥哥,本是泰山神族後裔,來到人間也是為了經曆一場劫難,了正前緣,成就果位。我後來才知道,我哥哥在獄中等死的時候,受到了一個道士的點化,覺醒了一些神通,但僅僅隻是第一層。以他一人之力,沒辦法闖進宮中将我救走,那個道士算出國之将亂,應在幽州,便指引我哥哥去投入安祿山的軍中。”
“我哥哥本是胡人,又有一些神通,因此用了幾年時間,成為了安祿山的國師……我哥哥救出我之後,便帶我一起來到安祿山軍中,繼續征戰……直到安祿山病死,其子也為唐軍所殺,我哥哥本想收拾殘局,再與唐軍決戰。”
“這時候,那個當年救過他的道士再次出現,引我兄妹二人來到泰山,營造道場,感召天地之力,我兄妹二人方才頓悟,知道自己是誰……人間的一切繁華凄苦,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
“明白這一切之後,我便跟哥哥到了鬼域,平定四方鬼寇,與地藏菩薩合力重塑輪回,建立了如今的陰司……”
蘇羅從茶幾的餐盤裡拿了一枚葡萄,填進嘴裡,說道:“講完了。”
呂小陽卻是怔怔發呆。
蘇羅講的故事,其實……也沒什麼很特别的地方。
當然,他相信自己會這麼想,主要是因為蘇羅講的太簡略了,如果擴充細節的話,他們兄妹二人的人生,也算是酸甜苦辣什麼都經曆過了。
真正讓呂小陽感到震驚的是,蘇羅提到的幾個重要的信息。
呂小陽整理了一下思路,問道:
“你剛才說,你們到了鬼域之後,東征西讨,才建立了陰司和六道輪回,也就是說在這之前,鬼域是一片混亂無序的狀态?
“既然沒有輪回,那人家的亡魂到了陰間,會怎麼樣?又是怎樣重新投胎做人的?”
蘇羅慢吞吞的說道:“你是道士,應該知道,道教是漢代的張道陵創建的,一直到漢朝末年,信道教的人其實也不多,佛教更不必說,那時候還沒傳到華夏,但諸天神佛,難道是随着兩教的建立,一下子變出來的嗎?在兩教普及之前,神難道就不存在?”
“你的意思是……”
“天地偉力自古有之,就算沒有陰司,沒有六道輪回,亡魂在陰陽兩界的轉換,依舊是存在的,隻是缺少秩序……我哥哥與地藏菩薩,隻是将天地大道進行梳理,細分出了各種秩序,就像人間,本來沒有朝廷,百姓也依然可以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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