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則活着回來了,姜應檀在心中輕歎。
就在這個冬日夜晚,她第一回清晰認知到,自己的情緒已經能被傅則左右至此。最初聽到他冒險出營的消息,會擔憂,會惱怒;後來收不到任何音訊,獨自一人時會輾轉反側,有他人在時會裝作雲淡風輕;而看見了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傅則,她在那一瞬隻想着,即便他騙了自己再多,讓自己再怎麼心生惱意,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原來,傅則對她已經如此重要。
周圍的随從或者鷹衛都還算有眼力見,看到兩位主子不開口,自然都是不敢胡亂打斷主子們思緒的。大多數人都斂聲屏氣地做着手中事,或是将石階上慕容遲的屍體拖走,收拾幹淨地上血迹,或是收拾正屋,以便主子們随意什麼時候回屋,都感受不到任何寒意。
倒是有一兩個膽子大的,遠遠地敢瞟上一眼,終于瞧見他們驸馬爺兼傅大将軍,率先動了。
望着徑直走來的傅則,姜應檀略略回神,這才感受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已經被凍僵。她一貫要強,自然不會在這麼多下人面前露出什麼脆弱模樣,故而面不改色地翻身下馬。
甫一落地,她瞧見傅則已然走到她跟前。
姜應檀輕咳一聲,“你……”
話還未說完,就被傅則脫衣裳的舉動給驚到,一時沒繼續說下去。緊接着,被一件算是厚實的冬日外袍罩住全身,四肢先是感受到麻,然後才漸漸回暖。
耳畔是傅則低沉到有些沙啞的聲音,還帶着一絲絲埋怨和心疼,“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
而姜應檀并未立即作答,隻見她單用右手兩根指頭,稍稍拎起這件外袍領子,小幅度地晃了晃,最後面無表情地微微擡頭望向傅則。
她的語調沒有起伏,但還算平和,“驸馬,你幾日未曾沐浴更衣了?”
被問得太突然,傅則下意識回道:“此行去汀州,戰況緊急,自然不曾……”
“很好,”姜應檀扯出一抹虛假笑意,然後勉強多用上左手兩根手指,嫌棄地把外袍扔回傅則懷裡,“一股子臭味。”
旋即,姜應檀以手背捂着鼻子,睨了傅則一眼,“别廢話了,速去沐浴。”
傅則哭笑不得地跟着侍女走了,着實沒想到姜應檀會是這麼一番反應。看到她不遠不近地跟在一旁,像是要一道進屋,他才稍稍放下心來,腳下步伐快了幾分。
好歹快些進屋,也能讓他家脾氣又大、講究又多的夫人少凍着一些。
-
淨室之中,熱水生出白色霧氣,似有若無地萦繞在這間小小屋子裡。
傅則坐在能容納三人的木桶中,背靠着木桶邊在養神。
這木桶裡的水十分清澈,并不似許久不曾沐浴之人能洗出來的,無他,全因這都是換過兩輪的,可憐傅則皮糙肉厚的手掌,都略有些起皺。
實話說,着實不是傅則太講究。按理說,換了一輪水,便是個在外流浪的小乞兒,總歸也洗淨了。
奈何順安長公主在外頭,一邊喝着驅寒的姜湯,一邊斬釘截鐵地下令,務必要讓傅則洗到幹幹淨淨才行。
自家夫人都這麼說了,傅則哪裡還敢不從的,自是乖乖聽話。
可憐傅大将軍在外奔波多日,一頓踏實的飽飯都沒吃上。眼下餓着肚子洗了兩輪澡,又被這熱氣騰騰的第三輪熱水一燙,總覺得腦子有些暈乎。
無奈,傅則隻好靠在木桶邊上休息,閉目聽他家夫人在外邊處理公務。
戰事至此,已成定局,大體上都有周一諾與魏十等人聯手收尾。而傅則帶人出去毀糧倉,徹底斷絕北燕出兵希望,以及圍堵逃出的北燕朝臣之事,也有他副将金良幫襯着。這些事情隻需安排下去即可,不用姜應檀與傅則出面親自處理。
有姜應檀處理事務時,有條有理的言辭,以及那淡然中帶着威嚴的嗓音相伴,傅則竟有些被困意糾纏。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屋外姜應檀淡淡開口,吩咐綠萼等下人都出去,誰也不許來打擾。
是她也有些累了吧?畢竟這麼些日子,裡外都要靠她一人撐着,才不至于人心渙散。
着實辛苦夫人了……
緊接着,耳畔又傳來細碎腳步聲,“吱嘎”一聲,有人推開了淨室的門。
刹那間,傅則從昏昏欲睡中清醒過來,警惕又敏銳地看向淨室門口處。隻消一眼,傅則那戒備的姿态盡數卸下,緊接着翻湧上心頭的是錯愕。
傅則臉一熱,明顯有些吃不消地挪開視線,難得結巴,“殿……殿下,怎得穿成……穿成這樣過來了,我已沐浴完,這就将淨室騰……騰出來。”
說罷,他作勢要從木桶裡站出來,又苦于沒有蔽體的衣衫,而狼狽地跌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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