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顧縱也到了。
他在順風酒樓門口靜立了片刻,很快便有夥計熱情迎上來。
這夥計早早便得了顔思卿叮囑,也不多說,也不多問,徑直在前頭帶路将他引去了雅間。
雅間之内,陳設雅緻。
顔思卿正臨窗而坐,等顧縱走進來,他才起身,神色淡淡。
“你來了。”
顧縱點頭回應:“之前答應過你,我自然不會失約。”
簡單寒暄過後,他看向矮榻上躺着的少年。
那少年眉眼清秀,一雙眼睛澄澈得過了頭,顯得有些呆滞,像個無知無覺的懵懂孩童。
眉宇間有魔氣萦繞。
顯然這就是顔思卿說的那一位顔家旁支了。
那少年身側,垂手立着一位灰袍道長,隐匿了修為,看不出端倪,但是一張面孔卻是不俗,雙眸炯炯,眼底滿是野心。
顧縱心中有數,想必這兩位便是漾漾所說的段星洲和他兒子段思川。
他走過去,檢查了下段思川的情形,而後微微退開。
見他如此舉動,段星洲面上閃過焦急神色,看了顔思卿一眼。
顔思卿立刻開口詢問:“如何?能治嗎?”
“之前胡家小少爺魔氣侵體,但時間尚短,魔氣并未入侵心脈,将魔氣引出來即可,因此尚且有救。而這一位......”
顧縱沉吟片刻,“他魔氣侵體已然一年有餘,全身上下都被魔氣熏染透徹。倘若換了旁的修士,靈氣與魔氣對抗,早已一命嗚呼。而他之前并未修行,如此一來,倒是暫時保住一條命,隻是日後,隻能修行魔道了。”
顧縱這番話也是實話。
同之前邪醫獨眼說的如出一轍。
段星洲怎麼肯認命,他執拗地重複:“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說着,他還要朝顧縱撲過去。
顔思卿連忙擋住他。
這陣子跟段星洲合作下來,顔思卿察覺到段星洲心境不穩,他在段思川的事情上,成了又敗,敗了又成,永遠都在成敗之間徘徊。
仿佛已經陷入了一種執念。
而今再度燃起希望,以為顧縱能治好,這希望又被親手掐滅。
一喜一悲,他心境大亂,随時有失控的風險。
倘若不管,他傷了顧縱,或者鬧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顔家也要倒黴。
顔思卿隻覺得頭痛欲裂,他求助地看向顧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顧縱神情無奈。
顔思卿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氣勢也顯得薄弱不少,示弱道:“算我求你。作為昔日同窗,求你幫我想想辦法,做點什麼,或者是,介紹其他可能治好他的人。”
他語氣艱澀,仿佛說這話像在剜肉一般錐心刺骨。
“我沒辦法。但是,”顧縱想了想,“或許有一個人有辦法。”
“誰?”
“我小姑姑的女兒,也就是如今扶搖宗的小掌門,顧漾漾。”
顧漾漾的事迹,顔思卿和段星洲都聽過。
“她體質特殊,能觸碰魔氣而不被魔氣所傷,這少年的情況,引是不可能引出魔氣的,隻能一點點地親手捉出來。就連之前為胡家小少爺驅除魔氣,也是她曾這麼做過,我從她那裡學來的。”
“我與她有親,可以看在咱們同窗的份兒上,同她提一提,她或許會答應。”
段星洲毫不猶豫:“馬上跟她提!”
顔思卿卻眉頭緊鎖,心中憂愁。
靈州界與朔州界互不約束,段星洲藏在月華國尚且可行。
倘若去了扶搖宗,事情就棘手了。
思索一番,顔思卿道:“這孩子情況不大好,你能否将人請到這裡來?”
“我試試吧,晚些時候給你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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