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私人辦公室,在見到陳忠麗神情憂愁的背對着我倆,愧疚導緻我不敢大喘氣,心中已然明了,伊勢尼的權力風暴如我所料被逢春化解了……
“陳姐,着急找我倆是有什麼重要工作要吩咐嗎?”田鎮率先打破沉默,向陳忠麗問道。
陳忠麗沒有回應,始終沉默不語,我卻感受到她無與倫比的乏累,在時針滴滴答答轉動下,與田鎮并肩站在門口。
終于陳忠麗轉身正對我倆,雙臂無力的耷拉在身體兩側,眼神空洞的說道:“伊勢尼的奪權風暴發生意外了。”
話音剛落,田鎮迅速看了我一眼,我卻回避了他的直視,低頭看向郁郁寡歡的陳忠麗。
田鎮難以置信的凝視陳忠麗,茫然無措的問道:“怎麼會這樣?不是十拿九穩的嗎?”
陳忠麗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既憤恨又不甘心,心裡像有一股怒氣,最終她緩緩閉上眼睛,對我和田鎮說道:“不知伊勢尼的CEO通過怎樣的途經得到消息,短短三天時間以崗位調動的理由,将李志勇接連換了三個不熟悉的部門,導緻李志勇的工作無法順利進行,期間徹查李志勇的财務狀況,再聯合衆多股東向李正澤施壓,最後以工作失職和财務問題将李志勇排擠出伊勢尼……這丫頭智商完全不在大人之下,很有頭腦,我的計劃落空了!”
即便事先做好心理準備,但還是為逢春的手段感到震驚,想不到她在這麼短時間内便以牙還牙,瓦解了精心策劃針對他的陰謀。
驚訝之餘也發自内心為她感到開心,通過陳忠麗的話得知伊勢尼的股東裡有不少逢遠超留下的心腹,他們在關鍵時刻選擇無條件支持逢春,這也間接影響了李正澤的計劃,為了不損害自己的威望,他也隻好裝出大公無私的樣子配合逢春,或許他明白逢春這麼做的目的,是知曉了他的陰謀,所以才不會極力維護李志勇。
我頻繁吞咽着口水,異常的舉動馬上引起田鎮的猜疑,但他并沒當着陳忠麗的面質問我,而是情緒失落的向陳忠麗問道:“陳姐,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陳忠麗疲憊的擡起頭,帶着極強的不甘歎息着說道:“終究還是錯過絕佳機會,接下來注定是場難打的硬仗,按照先前制定好的計劃走一步看一步,過了這次促銷活動再說。”
田鎮點頭,似乎有不願放棄的心理,試探性問道:“陳姐,上層領導對這件事什麼态度?”
事已至此人都會考慮自己,陳忠麗自然明白田鎮的意思,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說道:“這件事上層暫時不知道,等我通知吧,至于你和向洋升職的事,我會盡可能去争取,哪怕多給你們争取些獎金……”
“那陳姐您……”
陳忠麗不再回答,轉過身再次背對我倆,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先離開,從她的沉默中我仿佛看到熄滅的鬥志,因為我的決定,她失去了掌握實權的機會,多年的努力化作泡影。
刹那間胸口仿佛被勒住一樣,咽部深處感到刺痛,深不見底的愧疚讓我産生一種希望回到事發時改變曆史的想法。
可終究時光不能倒流,我也不會為自己的行為而後悔,我不敢與任何人對視,向陳忠麗微微颔首。
走出辦公室,田鎮拉扯着我來到樓梯,我掙脫開他發力的手臂,卻沒心思整理被扯到褶皺的領口,跟着田鎮來到天台上。
我曾無數次把這裡當做私人根據地,此刻卻感受不到絲毫惬意,取而代之的是面臨火山爆發的壓迫感,田鎮似乎正在醞釀情緒,像剛才進門時陳忠麗那樣背對着我,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身軀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壓制怒火。
“向洋,我情願相信是别人走漏風聲,也不願相信是答應過我守口如瓶的你!”
由于自責,我回答的毫不猶豫,卻聲音極低:“不是别人,是我告訴逢春的。”
在得到我肯定的答複後,原本極力保持平靜的田鎮脖子上青筋暴起,肩膀手臂明顯緊繃,咬緊牙關質問道:“你他媽當初是怎麼信誓旦旦答應我的!?你這麼做對得起陳姐多年栽培嗎?對得起這些年的付出嗎?”
過度的自責使我無法吸足一口氣,就這麼一言不發的面對暴怒的田鎮,的确我的做法除了能證明自己良心未泯,其他什麼好處都沒帶來,不僅連累到朋友和上司,還順帶毀掉了自己的未來。
我的沉默更加刺激了田鎮本就爆發的情緒,他怒不可遏的揪住我衣領,面部發紅呵斥道:“你他媽别裝啞巴!”
我無力反駁,任憑田鎮拼命猛拽衣領也沒說一句話,因為我知道,做出這件改變多人命運的行為,僅憑一句道歉是沒用的。
田鎮暴跳如雷,一拳打在我颌骨上,鑽心的疼痛中,我後退兩步摔倒在地上,卻沒臉再看田鎮,于是不自然的沉默着,從口袋裡翻出被壓扁的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支變形的煙,手指顫顫巍巍的按下打火機點燃……
“你老實說!是不是收了逢春的好處,然後沖冠一怒為紅顔?向洋你是癡呆了嗎!?為了八字還沒一撇的女友就放棄前途!”
“我沒有……我沒收她任何好處,而且我和她也不是情侶關系……”
我太心累了,以至于不想再隐瞞下去,把和逢春的關系說出來的那一刻,感受到無比輕松,就像卸掉沉重的枷鎖一樣。
田鎮怔怔看向我,眼球都要掉出來,說道:“向洋!你就是個敗類!枉費陳忠麗那麼重視你,一直把你當作心腹,你卻為了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忘恩負義!你知道她等這個機會熬白了多少頭發嗎?你就是個見利忘義的混蛋!我算看錯人了……”
田鎮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向樓梯門口走去,連步伐都帶着一股炸裂的憤怒。
我思緒逐漸彷徨,孤獨的伫立在烈陽之下,身體内的血液仿佛被高溫蒸發,靈魂被軀幹禁锢,發出一陣陣不羁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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