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這一回,仝則是第三次踏進上房,頭一次相見,薛氏和藹可親;第二次,薛氏拒絕見他;第三次,卻是主動要求面談。
仝則依禮問安,薛氏便開宗明義,“謝彥文是裴家下人,如今犯了事正預備要處置。仝老闆現已和裴家無牽扯,在這個節骨眼要為他贖身,我怎麼,有點不大明白是什麼意思。”
仝則亦坦誠直言,“是有些冒昧,但昨天孝哥兒去找過我,提到謝彥文行止不端,府上要将他處置了。現如今他也得到了懲戒,且名聲壞了,就算再出去找事做,恐怕也沒有人家願意收留。在下知道太太素來慈悲,不敢說求您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隻求您一個恩典,放他一條生路。”
言罷,他站起身,想薛氏躬身長揖,态度極盡恭謹誠懇。
薛氏沒說話,在他低下頭去的瞬間,目光陡然變得森寒,其後端起茶盞,慢慢地抿了一口。
上頭的人一徑沉默,那等待的過程就被無限拉長,躬身彎腰的疲乏自然也被無限放大。
仝則不必擡頭,也能感受到薛氏冷冷的注目,卻在這段被冷落,被端詳,被審視的過程裡,更加深了要救謝彥文xing命的念頭。
許久過去,薛氏終于輕輕咳嗽一聲,說了句請起。
仝則就勢再道,“求太太成全。此外我願意表達些誠意——待他身子養好些,我會安排他離開。在此也向太太保證,其人往後再不會踏足京都半步。”
薛氏搖搖頭,冷哼道,“好好做你的生意就是,為什麼一定要理會這樣人?難道就為從前一起做伴讀那點子qíng分?枉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造化的,為人夠機靈,不想還是一樣的拎不清。”
這句乍聽是冷嘲熱諷,可仝則愣是從裡頭聽出了點弦外之音。
薛氏要不是想放過謝彥文,根本就不必和他多費唇舌。或者說,她是否也忌諱謝彥文死在裴家,事qíng一旦鬧大,二奶奶許氏那邊難保不會折騰。那個女人,仝則雖隻見過幾面,卻直覺那是個極其潑辣且混不吝的主兒。
想到薛氏最在意的人是裴熠,仝則切中要害,含笑謙恭道,“哥兒昨天哭得實在傷心,他心腸軟,極重qíng義。府上下人多,難免有些碎嘴的,動辄就把謝彥文的狀況透露給哥兒聽。依在下的意思,哪怕将人攆出去呢,隻要知道太太還留着他一條命,哥兒心裡頭也能寬慰些。畢竟是從小陪着長大的,真要是不在了,隻怕哥兒那實心腸一時受不住。為了一個謝彥文是小,傷了哥兒可是萬不值當的。”
他話裡也隐含了一層意思,就是人多口雜,再不及早讓謝彥文“消失”,萬一有人走漏風聲,事qíng可就瞞不住了。為讓裴熠不知道真相,薛氏興許會投鼠忌器。
“你們個個倒都是有qíng有義……”薛氏一句諷刺未完,隻見從屏風後頭轉出個丫頭,俯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仝則認得那人,是薛氏身前掌事的大丫頭。誰知那頭語罷,薛氏面色登時沉了沉,眸中jīng光一現,向仝則bī視過來。
打量良久,薛氏才淡淡道,“念在你一片誠心,我給你個面子。人可以贖,你的承諾也必須要兌現。我不希望再讓孝哥兒見到這個人。這一點你務必要做到,倘若有違,我也就不在乎出爾反爾。”
仝則連忙道是,“請太太放心,在下一定遵照太太的意思辦,絕不會讓哥兒有機會再見他。”
如是出了上房,也顧不得細琢磨其他,仝則去李明修處jiāo了贖人的銀錢,取了文書,再帶遊恒去到馬廄。見謝彥文被五花大綁着,面色慘淡昏沉沉不醒,一身上下盡是馬糞味,和往日光鮮齊整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将人擡上車,謝彥文依然沒有清醒的迹象。
仝則也不在乎什麼馬糞馬尿了,半抱着他,将他的頭方在自己臂彎中,一手倒了些清水,先潤濕他gān裂出血的嘴唇,再一點點試着喂他喝水。
饒是他小心翼翼地,謝彥文還是被嗆了一口,引發劇烈咳嗽,渾身抖得像是篩子,随後眼睛才勉qiáng睜開了一條fèng。
久不見光,他看不清眼前景象,微弱地喘息着,老半天才張開嘴,“是你……”他略略轉頭,好像是想弄清楚身在何處。
仝則握着他的手,低聲道,“我帶你出去,你先養好身子,往後的事咱們再從長計議。”
“裴……裴家……”謝彥文含混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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