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
百裡煜點了點頭,也不管呂歸塵,沿着小徑默默地走了。隻剩下呂歸塵一個人在黃昏的花園裡,他擡起頭,看見頭頂的槿花開得正盛。
第三章盈寸之翠十
八月初三。
羽然小口抿着杯子裡的白米酒,翻着眼睛去看桌子對面的呂歸塵。呂歸塵有些恍惚的樣子,隻是側眼去看窗外的車馬,下午的陽光從窗戶裡透進來,照在他的臉頰上,顯得他端好如一個女孩。
羽然憋了一口氣,忽然探過身子去在他耳邊打雷一樣地喊:“喂!”
呂歸塵吃了一驚,轉頭看着她。
整個酒肆裡的人都被引得看向這邊,看見呆呆的少年和氣鼓鼓的女孩兒,稍微靜了一會兒,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低笑起來。羽然他們三個總來這個小酒肆,從掌櫃到熟客都認識他們。
“你今天出門撞到頭啦?那麼傻乎乎的。叫我出來,又不說話。”羽然瞪了他一眼。
“哦,沒有……”呂歸塵這麼說着,卻像真的被撞到頭那樣揉了揉腦袋,“我在想……我也許很快就能回家了。”
“回家?國主願意讓你回家了麼?”
“是啊,我阿爸過世了,按照我們蠻族的習俗,要所有的兒子騎着馬,帶着他的骨灰,放馬跑到一個别人不知道的地方,然後挖一個坑把骨灰埋下去。還要随身帶一頭帶崽的母駱駝,把駱駝崽在那裡殺了,母駱駝就會非常的悲傷,這樣以後要祭奠父親,隻要牽着母駱駝,它記着駱駝崽被殺的地方,自己能找到,别人卻不行了。”
“真是殘忍!”羽然扁了扁嘴。
“嗯……”呂歸塵低低地說,“其實我也覺得很殘忍的。”
“不過不過,”羽然抹了一下嘴邊的酒水,“那母駱駝要是也死了,豈不是永遠都找不到墳墓了?”
“嗯!”呂歸塵點頭,“可是駱駝的壽命很長的,等到駱駝都死了,那人的兒子們也差不多都死了。記得他的人都死了,也就不用再找他的墳墓了。”
“記得他的人都死了,也就不用再找他的墳墓了……”羽然有些憂郁的樣子,“有一天我死了,誰來找我的墳墓啊?”
呂歸塵呆了一下:“我會記得的……”
他搖搖頭,改了話:“别想這個了,你不會死的,你會一直都這樣,蹦蹦跳跳的。”
“一直都這樣,還不變成妖怪啦?”羽然轉瞬間又高興起來。
呂歸塵笑笑,羽然一邊抿着米酒一邊哼着歌。她點着頭,額前那一縷倔犟的頭發輕輕地跳動。
“羽然你洗頭了麼?”
“嗯!”羽然點頭,“今天早晨才洗的,我的頭發有開叉啦。”
她扒拉着自己金色的長發,掀起來一縷一縷細細地看,那些頭發扯開來散落,像是一層金色的帷幕。
“我……能不能摸摸你的頭發?”
“嗯,你幫我看看還有沒有分叉的,我已經剪掉好多了。”羽然背過身去。
于是呂歸塵輕輕地把手放在了羽然的頭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像是風裡落下的一片葉子。他曾用這隻手握着影月殺死過威震東陸的雷騎,可是這時候這隻手好像根本不是他的。
許多年之後,青陽昭武公回想他一生中最溫軟的時光,是在南淮城的街頭,他和他心愛的女孩兒并着肩走,有時候羽然也會拉住他的手,而有的時候,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高聲呼喊讓他走快一些,曾經在那些深寂的小巷裡,她沒來由地唱歌,這時候呂歸塵總是以為他是在做一個很漫長的夢,長到不會再醒來。他們走累了會托着腮坐在那裡,看着一輛又一輛的大車經過,羽然說我有一天要坐着這樣的大車去遠方,呂歸塵說那我跟你去,羽然說那我要坐比你早一班的大車,這樣我總是先到,你追着過來,我又跑掉了。
呂歸塵會拼命地去回想他和羽然在一起的一點一滴,他怕遺忘,他想是否曾有那麼一刻,羽然的心裡對他有過那麼一絲異樣的情懷。可是他不知道。于是他僅僅能一再地回憶他的手指劃過羽然的長發時,仿佛劃過纖細如絲的時光。他攬不住時間,隻能在風一般的觸感裡面去見證曾經有過的一切。
長發是順滑的,像是絲緞,其實一點點的分叉都沒有。呂歸塵的手最後停在羽然的面頰邊,他觸到了羽然的耳朵,捏了捏她的耳垂。
“癢死了癢死了!”羽然咯咯地笑着閃開,用手把自己的兩隻耳朵都捏了起來,不讓呂歸塵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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