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燒香拜佛趕的廟會,性質變成了大的商品交易集會。岸上村有藥王廟,有戲台,有一條穿村子而過的進山的路。至于那年在岸上村開始趕廟會,沒有人知道。還保留蕩悠纖,唱戲,燒香拜佛已經沒有敢做的人了。好在藥王金身還在,隻是用灰色的布蓋起來了。增加的是賣雞鴨鵝、牛羊馬炸果子撈面,還有孩子們最喜歡的人模,用泥捏的大公雞、猴子。最舍得花本錢的是賣洋布的大棚,提前三天就到了,帳篷打起來,人和布匹一起過夜,路上掃淨灑水。
戲台早三天就準備。戲班子大車拉了一箱子一箱子的行頭,還有刀槍劍戟,還有洋氣的讓村裡人咋舌的大美人。他們和氣大方,玩笑開的開放。孩子們興奮的瘋了一樣的跑。廟會的戲,唱的,看的都不受罪,天氣涼爽不冷。台上的活軟,松弛。台下的享受入戲。鑼鼓家夥震天響。
楓林看到了素花,黑衣粉臉,秦香蓮帶孩子找陳世美,韓琪可憐孤兒寡母,自刎而死。素花手拉兒女去開封府,下定決心狀告狠心的陳世美,擡眼間看到了台角的楓林,灰白的勞動服,白襯衫的領子,貼頭皮的短發,脖子裡是棗紅的圍脖。素花這一瞥間,台步明顯快了,兩個孩子跑步跟着。下台了的素花呼吸急促,手在抖。“陳世美”來詢問,楓林看到素花強裝笑。楓林黯然離開往外走。
片刻的猶豫後,素花提着戲服下擺快步從後台奔了出來,在人群裡穿來穿去的找,剛才楓林站過的地方,一陣騷動。林楓沒有注意到,他還往後走。戲在繼續,素花再次上台,台詞已經語無倫次,走着台步,眼睛四處張望,突然拉出長腔尖叫沖下戲台,黑戲服飄然掠過街道,瞬間到了她家門外,手腳并用上了石頭牆頭,幾把撤下戲裝,雙眼從散落的假發間瞪視着追趕來的人,重複唱一句後一陣獰笑,“算什麼人——”她在牆頭上她如履平地。到屋頂,一個飛躍到和房後道路平齊的鄰家屋頂,跳到街上,沿路朝柿子溝奔去。
林楓朝素花跑的方向追去,後面是圈生還有能跑動的年輕人,看熱鬧的孩子們。楓林跟不上飛奔的素花,竟然被甩掉。柿子溝邊一聲慘叫,大家趕到的時候,戲服挂成碎片,從坡頂到坡下。楓林順着被壓到的酸棗樹棵子往下走,看到血肉模糊的素花被一塊起頭擋住沒有繼續往下滾。
老潘自言自語:孩子廢了。
十五
從墩子山回來,楓林加快了這個項目的進展。公司立項,可行性研究報告,勘察,初步設計,其中社會調查和人文調研,都是他自己在做。
公司的人,還在緊鑼密鼓做公司旁邊50畝商超地塊規劃工作。突然他不過問了。
他把這個項目命名為鳳安苑。和咨詢公司專家夜以繼日的讨論。甚至細緻到了旅遊區内的樹木選擇。
每次他從工作中抽出身,都要去白萍那裡吃頓飯。對兒子的學習生活過問的多了。白萍感動,他終于回家了。又忐忑,這改變太快了。
劇烈的頭痛眩暈,讓楓林心神不甯,省醫院的專家讓他去北京進一步檢查,大腦部位出現陰影,初步診斷腦膠質瘤。他感覺不是害怕而是緊迫。好多的人他要報答,好多的事他沒有完成。
睡眠不足讓他臉色蒼白,但飯量和精神頭不減。西郊山腳下的别墅,老娘把第三個保姆攆走了。他把車停在很遠的地方,徒步回家,籬笆牆裡面,老娘正在侍弄一片翠綠的半大白菜。
“娘我回來了,餓了。”
“餓死鬼,這又不是飯點。”
“張姐人挺好,還幹淨,那兒又不順心了,把人家趕走了。”
“我不缺胳膊不短腿,讓人伺候,不舒服。再說,錢不是大風刮來的。我的事還不用你管。”
“蔥花面吧,卧雞蛋我吃黃您吃雞蛋清。”
“白萍說你這陣子回家多了?和你那老四媳婦鬧意見了?”
老娘和面,一面和楓林唠嗑,自己的兒子她最了解,困難和辛勞根本打不倒他,除非是過不去的坎,才能讓楓林變顔變色。
“沒有,正琢磨生個兒子還是閨女,拿不定注意。”
“能耐的你個王八羔子,生男生女你說了算?”
楓林吭哧吭哧的笑。
“都行,你有本事生就行,我不嫌多。咱家呢就是缺人。還是男人多點好。”
“臉色不好呀,注意點身體,事是幹不完的。”
“這段時間老是夢多,睡的不好。老是夢到我姥爺,我爹。我想拍個電影。縣志上說,我姥爺的爺爺是武林高手?”
“有這說法,說是梁家老哥三,村口的門洞原來是三層的,上面可以看十幾裡地遠,修的時候那大長條的石頭,都是人擡上去的,老哥仨都有千斤的力氣,上樓的馬道窄了,都是他們單人扛上去的。我小的時候,你姥爺講起來沒完沒了。常說做人要有氣節,百折不回才能成氣候,你舅舅們、三姨、五姨這不個個——”,老娘回頭看楓林,已經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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