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書岚自那夜月下吟詩之後,心中愁緒更甚,徹夜難眠。次日清晨,他獨自漫步于後園,隻見晨露未幹,花草芬芳。忽聞遠處傳來幾聲黃鹂鳴叫,紛擾了他的思緒。
書岚踱至池邊,凝視着水中倒影,喃喃自語道:“此番婚事,雖是父親美意,卻實在令人難以接受。那陸家小姐雖說才貌雙全,卻終究素未謀面。反倒是那蔣珞璎小姐,一見傾心,難以忘懷。“
想及此,胡書岚心中一動,暗道:“不如今日便去拜訪蔣府,也好與珞璎小姐再會一面。“打定主意,他急忙回房更衣,準備出門。
正欲踏出房門,卻見家仆匆匆而來,道:“少爺,老爺喚你去書房議事。“
書岚聞言,不禁皺眉,心道:“父親這般急召,莫非又有什麼要事?“無奈之下,他隻得暫且按下拜訪蔣府的念頭,向書房走去。
推開書房門,隻見胡忠義正伏案疾書。見兒子進來,他擡頭道:“書岚,來得正好。為父有要事與你商議。“
胡書岚拱手應道:“不知父親有何指教?“
胡忠義放下手中毛筆,正色道:“昨日與陸大人商定的婚事,你可想清楚了?“
見兒子遲疑,眉頭微蹙,沉聲道:“為父觀你神色,似有躊躇之意。莫非你對此事心存芥蒂?“
胡書岚聞言,心中一凜。他恭敬地回道:“父親明鑒。兒子并非有所芥蒂,隻是以為婚姻大事,關乎終身,還是應當見過面再做定奪為好。“
胡忠義聽罷,面色稍霁,緩緩道:“你能如此想,倒也不錯。不過,為父方才收到陸大人的聯絡,他言明日将攜嫣然小姐前來拜訪。“說到這裡,胡忠義神色愈發嚴肅,聲音低沉有力,“書岚,你需謹記,此番聯姻不僅關乎你我胡家,更關乎朝中大局。你且好生準備,莫要失禮。“
胡書岚聞言,心中震驚,暗道:竟然這般快?明日便要見到陸小姐了?他強自鎮定,對父親拱手道:“兒子明白。定不負父親期望。“
胡忠義見兒子應答,微微颔首,揮手道:“既如此,你且去吧。“
胡書岚應了一聲,轉身欲走。忽又想起什麼,回頭道:“父親,兒子今日約了同窗好友,欲去拜訪一二,不知可否準允?“
胡忠義略一沉吟,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淡淡道:“也罷。你且去吧,隻是莫要耽擱太久,早些回來。“
胡書岚連忙應道:“兒子謹遵父命。“說罷,匆匆退出書房。
待胡書岚離去,胡忠義沉思片刻,喚來心腹家仆。他低聲吩咐道:“你暗中跟随少爺,看看他究竟去了何處。若有異常,速來禀報。“
家仆領命而去。胡忠義站在窗前,望着兒子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待出了書房,胡書岚長舒一口氣,心中思緒萬千:“明日便要見到陸小姐,這可如何是好?我與蔣小姐一見傾心,卻要與素未謀面的陸小姐定下婚約。這婚姻大事,竟如此倉促。”想罷,他暗自下定決心:‘且先去拜訪蔣府,再作打算。’
胡書岚來到蔣府門前,不禁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隻見蔣府大門高聳,足有三丈有餘,朱漆金釘,雕龍畫鳳,氣勢非凡。門楣上懸挂着一塊巨大的金漆匾額,上書“蔣府“二字,筆力遒勁,顯是出自當朝名家之手。門前兩尊石獅子,威風凜凜,目光如炯,仿佛在守護這座富貴之家。
踏入府中,更是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庭院寬敞如同鬧市廣場,假山疊嶂,狀若仙境;流水潺潺,如絲如縷。珍奇花木随處可見,有南國奇葩,也有北地異草,無不珍貴異常。廊柱雕梁,皆是精工細琢,金碧輝煌。柱上彩繪栩栩如生,廊下地磚光可鑒人。
處處可見名貴瓷器、玉石擺件。青花瓷、汝窯、官窯、哥窯等珍品比比皆是,玉如意、玉佛像、玉屏風等精品随處可見。甚至連仆從使用的器皿,都是上等的青花瓷器。
胡書岚暗自驚歎:‘果然是商賈之家,如此奢華,連我胡家也難以望其項背。’然而,他心中卻泛起一絲不适。作為一個崇尚素雅的文人,他覺得蔣府的裝飾過于富麗堂皇,有些俗不可耐。他暗自思忖:‘難道這就是珞璎小姐生長的環境嗎?如此奢靡,恐怕難以培養出真正的文人氣質。’
正觀賞間,一位管家模樣的人迎上前來,恭敬地問道:“不知公子是哪家貴客?有何貴幹?”
胡書岚收斂心神,拱手答道:“在下胡書岚,特來拜訪蔣家主。”
管家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即恭敬地道:“原來是胡公子大駕光臨。家主正在書房,小的這就帶您前去。”
穿過幾進院落,每一處都不乏奢華之氣,胡書岚心中的不适愈發嚴重。終于,他們來到一座相對雅緻的小樓前。管家輕聲禀報後,領胡書岚步入其中。
隻見蔣春正正伏案而書。他擡頭見是胡書岚,頓時露出驚喜之色,起身相迎:“胡公子大駕光臨,蔣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胡書岚連忙回禮:“蔣伯父言重了。書岚冒昧來訪,才是唐突。”
蔣春正笑道:“胡公子能來,蔣某蓬荜生輝啊!來來來,請坐。”說着,親自為胡書岚斟茶。
胡書岚接過茶盞,心中暗暗思忖:“不知蔣伯父可否準我與珞璎小姐一見?”正欲開口,卻見蔣春正目光如炬,仿佛已看穿他的心思
蔣春正目光如炬,似已洞悉胡書岚心思,卻不點破,隻是微笑道:“胡公子,你我兩家雖為世交,但你能親自登門,實在令蔣某受寵若驚。不知公子此來,有何貴幹?”
胡書岚聞言,心中一凜,知道不能直接提及珞璎,遂斟酌道:“蔣伯父,書岚此來,一是慕蔣府之名,想親眼一觀;二是聽聞伯父精通商道,想向伯父請教一二。”
蔣春正捋須微笑:“胡公子謬贊了。我蔣家不過是靠着祖上積德,才有今日。至于商道,不過是些市井小道,怎敢在胡公子面前班門弄斧?”
胡書岚連忙道:“伯父過謙了。書岚雖出身官宦,卻也知商道之重要。若能學得一二,将來為國為民,必能有所裨益。”
蔣春正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贊道:“胡公子果然胸懷寬廣,難怪令尊對你寄予厚望。也罷,既然公子有此雅興,老夫自當傾囊相授。”
說着,蔣春正起身道:“不過天色已晚,不如這樣。公子若不嫌棄,就在蔣府用過晚膳,我們邊吃邊聊如何?”
胡書岚心中一喜,暗道:“如此甚好,或許能借機見到珞璎小姐。”于是欣然應允:“如此多謝伯父款待。”
蔣春正笑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就吩咐下人準備。公子若不介意,可在府中四處走走。待膳食備好,自有人來通知。”
胡書岚起身拱手:“多謝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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