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說了,我有什麼錯?我讓他有自己的孩子我錯了嗎?”郭媽叫了一聲先生,果然吳先生就站在門口,他原本挺高興的買了花打算哄哄她,雖然不跟她開口,但是心裡也是惦記她的,結果進門就聽見她這樣的言論,有些女人的心就是石頭做的。“先生,太太不是這個意思……”郭媽試着要替吳太太解釋。吳太太轉過頭對上那雙又冷又冰的眼眸。吳先生将手裡的花遞給郭媽:“我是過來跟你說聲,以後你就自己住在這邊,香芹那邊以後有了我的孩子,我總是要過去看看孩子的……”吳先生扯扯唇笑着,看着吳太太的臉上的血色一絲一絲的抽離,他掉頭離開。“太太你這又是何必呢?”郭媽唉聲歎氣。吳太太睡不着,晚上這個房子安靜極了,人往往就是這樣,作到一定的程度,就爽了,親手把丈夫給送了出去,疼她寵她的時候她總不珍惜,香芹?吳太太苦苦的笑了笑。麗娟又來看吳太太,郭媽才要攆麗娟走,吳太太叫郭媽把人帶進來。“吳姐……”“坐吧,你的腿好點了嗎?”麗娟點頭:“你的胳膊呢?”吳太太看着自己的胳膊笑笑,她現在也顧慮不到這些了:“麗娟你很愛你丈夫嗎?”麗娟想了想點點頭。“為什麼?”“他對我很好,沒罵過我沒打過我。”吳太太笑,原來要求簡單也是一種放過,隻要不打你不罵你就是好的了。“麗娟,我頭有點疼,你先走吧。”麗娟覺得很怪。吳太太見了她也僅僅說了兩句話,然後借口說頭疼,麗娟隻能起身離開,往後每隔幾天麗娟都會來看看吳太太,吳太太的胃口不是很好,人越來越瘦,精神也是越來越不行,總是頭疼。吳先生叫人把天麻拿了進來,看了方麗娟一眼。“吳先生……”這是麗娟第一次見吳先生,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拘束。“你有時間就多來陪陪她,我可以給你算錢。”麗娟擺手,她來陪吳太太就是因為真的喜歡吳太太,而不是為了錢。麗娟聽着郭媽說着,吳先生外面的女人已經大了肚子,原本就是小兩口吵架,結果最後就變成真的了。“造孽啊,太太其實很喜歡先生我看得出來,她一點不愉快……”不然為什麼先生有了孩子之後太太的神情總是那麼落寞呢?麗娟不懂,就算是不能生大不了不過了,何必把丈夫推給别的女人呢?自己的心該有多疼?麗娟陪着吳太太說着話,吳太太的頭疼病又犯了,用手捶打着頭,麗娟吓的不敢動,因為從來就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情況,吓傻眼了。“愣着幹什麼呢,去拿天麻去……”吳先生快一步抱住吳太太對着郭媽吼。麗娟什麼時候離開的吳太太也沒有注意,她隻是看着這個抱着自己的男人,用力的掰開他的手。“别碰我!”“你……”吳先生咬碎了牙。到底沒跟病人一般計較,甩袖而去。那個叫香芹的女人吳太太見了,她畏畏縮縮的躲在一邊,整個人很瘦,隻有肚子挺得老高,說起來真是諷刺,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女人,就連她的腳趾都比不上。吳太太壓下心裡泛酸的感覺。“你叫香芹?”可能跟吳太太想象當中有些偏差,這個女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張揚,隻是用手捂着肚子,小心的避開吳太太的視線,似乎有些害怕吳太太盯着她的肚子看,吳太太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全部都是命,萬般不由人。“你好好的把他生下來,好好的撫養。”香芹的瞳孔縮了縮,垂着頭不敢去看吳太太的眼睛,吳太太笑笑。“好了,别讓我吓到你,我身體不是很好,以後恐怕也不會在有機會見面了。”香芹回去之後一句話都沒有對吳先生說,隻是吳先生從家裡其他人口中得到的結論,以為是吳太太叫香芹去給了難堪,要這個孩子是她的心願,自己現在也滿足她這個心願了,她還有什麼可鬧的?回到老宅,郭媽高高興興的迎着吳先生進屋子裡,吳先生進門冷着眼睛看着吳太太。此時的吳太太手裡拿着一串的佛珠轉着,就坐在哪裡。“你去找她幹什麼?你想幹什麼?”吳太太強忍着咳意,迎上吳先生的視線,毫不示弱。“你真是個狠毒的女人。”吳太太笑笑。郭媽躲在一旁一個勁兒的哭,太太心裡有多難,她是知曉的,先生說了這些話,難道就不怕把最後的那點夫妻情分都吵沒有了?吳先生說着最最尖酸刻薄的話,她總是這樣,吝啬付出對自己一點點的喜歡,他給她疼給她寵,就是換不來她的一點心思,他覺得累。外面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雨勢很快就将裡面淋濕了,吳太太和吳先生好像仇人相見一樣。曾經她以為,夫妻這種感情永遠都不會有變化的,結果卻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吳先生走在前面,後面的司機為他撐着傘,郭媽勸着吳太太。“太太,先生是因為太生氣了,那個女人太壞了……”吳太太不想聽這樣的話。“郭媽,你能叫麗娟來看看我嗎?”郭媽一愣:“太太,方麗娟再好她也就是個外人而已……”“郭媽……”郭媽敵不過吳太太的請求,到底還是撐着傘去找的方麗娟,好在昊陽沒有回來,方麗娟行動又不是很方便,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吳太太拿着一個盒子遞給麗娟。“認識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投心,我有那麼多的朋友最最喜歡的就是你……”說是拍馬也好,什麼都好,她最難的時候隻有方麗娟堅持來她,給她做一些吃的,這樣的恩情吳太太會記得一輩子的。麗娟覺得隐隐的有些什麼不對勁兒。“吳姐……”吳太太拍拍麗娟的手:“誰都說我的命很好,可我卻覺得不是這樣的,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能生嗎?”吳太太笑着流眼淚,這就是命,她做的是什麼樣的行當,那些年跟了一個又一個的男人,身體早就壞了,她不怪任何人,隻是自己福薄。那些王子灰姑娘的故事也是留給好女人用的,輪不到她來享受,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去嘗。“麗娟你在很好,我要是可以,我也願意出生在農村……”哪怕吃不飽,哪怕會挨餓受窮。麗娟握住吳太太的手。“吳姐你要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跟我說……”别好像交代遺言一樣,麗娟很害怕。“沒了,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去愛你丈夫,東西你拿着,可能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麗娟不要,吳太太依舊推給她:“你知道你總給我貨,我很多朋友她們都泛酸,說麗娟很會做人,很會拍馬,因為我有錢你對我好……”吳太太頓頓:“就算是因為這樣我也喜歡你,我有錢可她們隻會嫉妒别人,卻吝啬對我付出一點點的好……”麗娟都要哭了。“吳姐,你有什麼難事兒你告訴我,有錢多好,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吳太太笑,摸摸自己的心口。“你不明白的,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懂了。”吳太太親自送麗娟出的大門,她就站在門口,她說自己害怕雨天,怕雨水沾到自己的身上,對着麗娟擺擺手,叫麗娟快走。她這個年紀,都可以做麗娟的媽媽了,那個時代女人生孩子總是很早很早的。“小娟……”吳太太看着麗娟叫了一聲:“你能喊我一聲幹媽嗎?”麗娟張張嘴,實在是喊不出來,明明就是吳姐,一下子變成幹媽她心裡上也得有個轉變的過程。“去吧。”吳太太笑着,靠在門闆上,依舊是那麼美麗優雅。麗娟回到家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安穩,半夜做了一個夢,吓的全身都是冷汗,丈夫又不在家,縮在一邊抱着自己的胳膊,告訴自己不會的,不要往壞的地方去想。結果第二天郭媽是哭着來找麗娟的,說吳太太人沒了。死了!死了?郭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以吳太太那麼驕傲的人,她哪裡會願意跟别人分享一個丈夫,香芹沒有說過一句半句刺激她的話,沒有人對她不尊敬,她畢竟是吳先生的妻子,是吳太太,可惜這輩子她的名号也隻能是吳太太,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就像是一株仙草,需要别人小心的呵護,呵護到了盡頭,人生已經别無所求。吞了大把的安眠藥,等郭媽發現的時候都已經晚了,身體都僵了,鐵了心的去尋死,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叫郭媽聽見,明明那麼嬌氣的人,死的卻這麼決然。郭媽去給吳先生打電話,電話打通了,對方卻說有事兒就跟他說,吳先生很忙。吳先生依舊在生吳太太的氣,不想接她的電話。“太太沒了……”對方歎氣:“郭媽,你這樣先生也不會回去的,太太這次真的把先生給氣狠了,你看他連電話都不接了,你出去找找,是不是去找别人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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