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喜得眉開眼笑,連連道:“好、好!”
衆人又拜天子。
天子叫了平身,太後吩咐宮人好生安置那兩隻呆頭白鶴,莫要吓着了,白鶴祝壽,可是難得的好兆頭。又叫人引一衆貴女到面前賜座。先贊了嘉語,嘉語早備下說辭:“……太後還謝我呢,我可真擔不起——明明是我沾了太後的光,不然哪裡來福氣聽這一曲。”
太後笑着要擰她的嘴:“油嘴滑舌,和你母親一個樣!”
始平王妃忙道:“阿姐又冤我!”
太後又細問是哪個彈琴,哪個鼓瑟,哪個敲的鼓,都一一叫到眼前來,問姓氏家世,一面頻頻往皇帝看。
衆貴女心知肚明,這是要為天子選妃。像嘉語這樣的宗室女,自知不是主角,都不聲不響退坐一旁。
天子這年十四歲。
元家人都生得好相貌,站在太後身邊,如青松挺拔,隻是有些心不在焉。嘉語偷偷打量他。她從前就沒見過皇帝幾次,當時無論如何也都想不到,這個稍顯柔弱的少年,會在六年之後手刃她的父親。
嘉語想得失神,天子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順着目光去,是個翠袖雲衫的小娘子,一雙濃眉無須畫,底下兩隻杏眼,瞪人的時候,想必圓溜溜的像隻貓兒,再往下,唇生得極薄。都說薄唇每是負心人。
皇帝拿不準她的身份,看她右手邊,大紅璎珞紗衣,膚光如雪,宜喜宜嗔一張芙蓉面,卻是堂妹嘉言。那這位大約就是姨父養在平城的長女了。當下沖她笑了一笑,正聽見母親問:“……那聲鳳凰叫,到底怎麼做出來的?”
“是編鐘。”有人屈膝作答。
粉白色煙羅紗裙的少女,裙面上零落繪幾片綠萼梅花瓣,淡雅别緻,櫻桃紅寬帶束腰,不盈一握。難得落落大方,讓人一見之下,心生歡喜。皇帝記得之前母親問過,是國子監祭酒謝禮的女兒。編鐘是禮器,祭酒家的女兒通禮器,也算是理所當然。何況謝家大族,人才濟濟,出衆也是應當。
要是選她做皇後,倒沒什麼可挑的,皇帝暗忖:橫豎,小玉兒也做不成皇後,怕就怕……
又聽太後問:“那雄鷹呢?”
“雄鷹是笙。”聲音響亮,活潑。
皇帝看過去。那姑娘穿了妃色曲裾,通身沒見繡花,就隻有裾角頗為敷衍地幾道雲紋,這姑娘,是在家裡不受待見吧,皇帝想。他這樣看這姑娘的時候,有人也在看他,隻是皇帝卻沒有留意了。
太後笑吟吟問:“你是陸家的姑娘吧。”
“太後明見萬裡。”陸靖華從前沒進過宮,竟被太後一口叫出身份,不由又驚又喜,滿臉敬服。
皇帝都快忍不住笑了。
邊上傳來一個含酸帶醋的聲音:“陸家女兒女紅差勁,也算得上是咱們洛陽城裡一景了。”
言下之意,太後能知道陸靖華是陸家的女兒,無非她的衣服手工實在太差勁了——雖然這也是事實,但是說破了,未免叫人難堪。
一時間目光紛紛看過來,說話的不是别個,正是鎮國公的孫女、長安縣主的女兒,皇帝嫡嫡親的表妹姚佳怡。又紛紛都洩了氣,心下了然:除了她,别個也沒這膽子在太後面前放肆。
陸靖華整張臉都漲紅了。
陸家将門。還在太?祖時候就為元家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軍功僅次于穆家。遷都洛陽之後,戰事漸少,穆家往清貴發展,數代尚主,牢牢站定在決策中心。而陸家專心守邊,漸漸就被邊緣化。
偏陸家子女極多,教養卻不如其他高門精細,男兒也就罷了,自有沙場揚名,女兒家就難免落下話柄。
姚佳怡這樣說話,太後心中也有腹诽。但是姚佳怡是她屬意的皇後人選,總不好當衆呵斥,教她沒臉。話說回來,她也是為了皇帝,太後這樣安慰自己:如果不是一心撲在皇帝身上,也不至于皇帝多看誰幾眼就動了嗔。
太後不說話,當時就冷了場,那些素會做好人的貴女們,沒一個站出來為陸靖華說話。
莫非是陸家姑娘口無遮攔,平素得罪人多?嘉語默默想,又想道:不對,就算是謝家姑娘,落到這個境地,肯出聲的怕也不多,到底是太後跟前,哪個好去駁姚佳怡的面子,那不是和太後過不去嗎?
良久,也隻有陸靖華孤零零的聲音:“阿娘說,女兒家以貞靜為要,所以、所以……”她原是想說,所以衣上不必繡很多花,卻被姚佳怡接過話頭,嘲笑道:“所以能吹出這麼雄壯的笙?”
這一下,陸靖華的臉更紅了,隻低着頭,怕眼淚被人看見。
“陸娘子的女紅,我是見識了,”嘉語忽出聲道,“姚表姐的女紅,三娘卻還從沒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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