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說:&ldo;事情還沒有查實,沒有誰能不問青紅皂白判你的罪,個别同志可能存在工作态度魯莽糙率的毛病,這個我向你道歉。這次師部責成專人調查,就怕下面虐待了俘虜和犯人。有什麼委屈你都可以申訴,我會向上面如實反映,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一定會還你公正。&rdo;她冷冷地一笑,&ldo;有什麼公正,罪名一條條都拟好了,說實情沒人相信,不說便是隐瞞。橫豎不過是一死,我的清白自己知道,我的家人也遲早會知道,這就夠了。&rdo;&ldo;沈雨林,我看過你的檔案,&rdo;蘇從遠的目光凝在她散亂長發遮掩着的臉上,&ldo;你說你是四川人,這我不信;你說你是中學英文教員,我也不信。你連自己身份都在說謊,讓人怎麼相信你隻是為日本戰俘捎帶書信出去,還是清白的?&rdo;見她沉默,蘇從遠不緊不慢地說:&ldo;你被衛生隊的人救下時,身無分文,一個人從日占區逃過來,當時隻穿着一身大衣,沒有别的行李,對不對?&rdo;他提起那件大衣,她的神色微微有些變了。&ldo;你在私藏戰俘信件被捕之後,就将自己的大衣送給了同監牢的女犯,因為你知道那是唯一有可能暴露你身份的東西,&rdo;蘇從遠盯着她的眼睛,笑着說,&ldo;那件大衣雖髒了,好在還看得出來,是正宗的法國貨,不隻價錢貴上了天,這年月一般人有錢還買不到,莫說一個中學教員。&rdo;她的目光藏在散亂的發絲後面,深深地盯着他。&ldo;你的家庭非富即貴,你本人也受過良好教育,&rdo;蘇從遠頓了頓,沉聲說,&ldo;你很謹慎,也很聰明,如果不是那個同牢的女囚也自殺了,我不會注意到你留給她的大衣,也不會發現你的身份本身就有極大疑點。&rdo;她肩膀一顫,仿佛太過震驚,驟然開口:&ldo;你說誰自殺了?&rdo;蘇從遠想,原來他們還沒将這消息告訴她,現在告訴她也好,試一試她的反應。&ldo;是和你同牢的女犯,白蘭香,&rdo;他沉聲說,&ldo;你割腕自殺,送去衛生院搶救的第二天,這個白蘭香就用衣帶把自己吊死了。&rdo;她沒有反應,仿佛不明白,又仿佛是意料之中,一雙烏幽幽的眼睛睜得又空又大。看到她這個樣子,蘇從遠有些後悔,有些不忍。她卻怔怔地笑起來,笑了一陣,木然道:&ldo;我原本答應她,如果活着回去,就帶她一起走。現在她以為我死了,再也沒了希望。三浦誠被槍斃,她也沒臉再回家鄉去……&rdo;她第一次主動提起那個名叫三浦誠的戰俘,蘇從遠皺眉問:&ldo;三浦誠,你和這個日本軍醫官是怎麼認識的?&rdo;她冷冷地轉過臉,&ldo;審訊的時候已經說過,我沒必要再說一遍。&rdo;他沉默片刻,看着手中供詞上的内容,眉頭越皺越緊。這上面記載着,沈雨林供認自己曾作為一名英國記者的助手,進入日占區拍攝日軍屠殺暴行,卻遭到逮捕。入獄後,那英國人設法找到他認識的一個日本人‐‐少佐軍醫官三浦誠,許諾重金換取通行證,以錢買命。三浦誠答應了,收了錢,最後卻隻拿到一張通行證。英國人将唯一的通行證讓給了沈雨林。然而供詞中交代,沈雨林在三浦誠的安排下離開監獄,卻在即将脫險離去的時候,殺了一個日本軍官,被迫再次逃亡,一路逃到延安。蘇從遠看着此處供詞下面粗重的紅杠,此前的審訊人員顯然不信這說辭。&ldo;你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剛從監獄出來,不立刻離開危險的地方,卻又在戒備森嚴的日占區親手殺了一個日本人?&rdo;蘇從遠感到匪夷所思,眼前這個沈雨林,有太多的謎團,所作所為全然不像一個普通女子。就是這麼一副披頭散發的憔悴模樣,也掩蓋不住她身上的傲氣和高貴……是的,這裹在破棉絮裡的女子,竟讓他有一種高貴的錯覺,恍惚覺得在她身上發生怎樣的傳奇都在情理之中。她像有種魔力,催眠着他,令他心神動搖,搖搖欲墜倒向她所在的方向。蘇從遠出身鄉紳之家,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卻全沒想過世上會有這般女子,說高貴卻又兇野,說乖戾卻又從容。這樣的女子,會是漢奸嗎?他盯着她的臉,心底強烈的直覺在質問自己。她靠着身後土炕的牆,仰着臉沒說話,過了好一陣,在他以為她已打定主意不開口時,卻聽她低聲問了一句:&ldo;白蘭香葬了沒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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