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遠和遙遠都有個遠,但疏遠的重點在于你愛不愛搭理,你不搭理就遠,你要是整日湊過去搭理,那麼還是會近的。而遙遠,這是客觀的,你無法控制的。像地球和月亮,它們天天圍着轉,永遠無法靠近。
何雪言明白這個道理,但總有些不甘。有時候,比如現在吧,這種血往腦門沖,有點失去理智,心口發熱,就想脫口而出:顔扉,三十年太長,你現在就和我在一起吧。
“宋立喊我去看稿。”何雪言的勇氣隻存在于她的腦海。
顔扉的笑容,像窗外頭冬季的天,晴朗中略猶豫,嘴巴張開又閉上,發尖的下巴點點頭,聲音很小:“那你忙。”頓了頓很客氣:“王旭東的事兒謝謝你了,讓你老為了我去求人。我知道你特不愛求人。”
何雪言呼吸着,感覺冷空氣刺激的肺部難受,不願意再說:“沒事兒,還是姐妹就不說這種話。”
顔扉點點頭,用手指指反方向道:“等會我也把我那個稿給你送過去,你幫着審審,我先回辦公室了。”
“好。”何雪言點頭。
幾乎是同時轉身,何雪言又在平凡的一天裡,感到生活有那麼點憋屈。
一個單位,一個樓道,一個圈子。
何雪言這人臉薄,可經不起什麼徐麗萍的女兒是個同性戀這樣的爆炸新聞。
一來,她不想讓這種名人效應給顔扉帶來巨大的困擾,二來,徐麗萍名聲太大,她不願意損害母親的名譽。
何雪言踩着靴子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出版社雖然是業界旗艦,但這老樓幾十年如一日,她母親人笨,當初其他領導說要征地蓋樓,那麼便宜的地皮不要白不要,結果老太太說,睡覺不過一張床,寫作也就一張桌,能省則省,不亂花錢。
現在看看,這城裡的地,你上哪兒要去?
赫魯曉夫樓裡一坐,何雪言給自己沏了杯頂尖的龍井,碧油油的顔色在瓷白的杯子散開,香氣撲鼻。何雪言既然是個有血統有家譜的人,老派的嗜好也一個沒少。愛喝茶,愛聽戲,愛書畫,面善人雅,圈子裡追捧她的人也不少,好多同輩的男作家,見了何雪言一口一個老師,親熱的恨不得掏心挖肺把她伺候起來。
何雪言抿過茶,擺開那曆史教授的書稿,把還差火候的段子再琢磨琢磨。正史雖然不好賣,但這正史也不該按人看不懂的路子寫,能通俗簡單雅俗共賞那是最好,可也最難,這功夫都在何雪言筆下頭。
打印稿上劃拉着句子,她一忙,辦公桌上丢的亂七八糟。幾十頁紙稿散的滿桌,把她那副黃花梨的筆筒,老古董的鐘表蓋了個沒邊。幸而出版社這老樓破的賊都懶得進,要不然随意打她辦公室轉一圈,光牆上挂的那幅字,帶出去也是輛車錢。
書櫃門一打開,參加這個研讨會,某某某送的畫、字,哪回她生日,叔伯親手給她刻的白玉章,哪回是某叔伯過生日,她送禮,人家一高興,提起筆杆子再回贈她幾個平方尺,什麼翻白眼的鯉魚,騎毛驢的媳婦,大螃蟹、垂楊柳、半彎風月,潑墨駱駝。
大半櫃子寶貝,在何雪言眼裡就是個人情禮品,還不算正經東西,櫃子外頭加把鎖完事兒。回回把其他人看的眼發綠,有憋了好久才張口托她問誰要一副字的,何雪言不想求人,一開櫃子:你看上什麼就拿吧,别客氣。
她是真心,别人反倒不敢了。
唯一敢的是誰啊?
就是顔扉那個沒臉沒皮的,關系最好那段時間,顔扉沒事兒就跟老鼠一樣鑽,瞧見好一些的玩意兒,張口就來:何老師,你送給我得了,反正你也不稀罕,留着還占你地方。
何雪言心裡把她罵死,哪副字拿出去不是按平方尺賣?就這顔扉都嫌不夠,拿起何雪言的白玉章子就往畫上按,按完何雪言的還不頂事兒,讓何雪言把她媽那個章拿來也上頭加。
某某人的畫,老太太加她二女兒都品鑒收藏過。何雪言後來被她給拿怕了,反唇相譏,那你也送我點什麼啊!
顔扉笑嘻嘻,我不是送過了嗎?你說得了這寶貝千順心萬順心,下筆有如神助。
何雪言死活想不起來這寶貝是個什麼,顔扉嗨了一聲道,那不去年在湖南開會,你忘記帶筆了,我在會場邊小賣部給你買的哪個鋼筆嗎?
就25塊,還沒牌子,不知道什麼廠産的。
此刻,握着這個都快寫秃,磨平的筆。何雪言為改稿還心煩意亂,這寫稿費半條命,改稿是把命全搭進去,要不是人傻,誰幹這活?
顔扉咚咚咚敲門:“何老師,我給你送稿了。”
何雪言故紙堆裡擡頭,眼鏡耷拉下來,望着綠枝子上嫩海棠一樣的姑娘,應聲道:“顔老師你真會挑時間,我這還改的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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