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戰神,造之于時勢,也必然消之于時勢。早已消失十年的前塵往事,毓翁又何必再提!”
“殿下能忘記自己的戰績功勳,忘記沙場殺敵時的血脈沸騰,難道也能忘記那一個個馬革裹屍、捐軀疆場的袍澤兄弟?倘若當年有青黴素這等靈藥,或許威将軍就不會死于腿上一槍造成的金瘍,平将軍也不會死于用污物浸泡過的箭矢。那些因為刀劍劃破了個口子就瘍發而亡的将士們,有了青黴素,就能極大提高生還幾率,而我方戰力與邊塞局勢也将因此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再退一步說,縱然殿下如今不能再領兵征戰,邊陲硝煙中,我大銘兒郎依然飽受傷病折磨,他們的性命,難道就比不上靖北軍戰士的性命?縱然殿下自認為忠心見疑、信約被負,這個國家,就不再是你立誓要守護的社稷了嗎?”
陳實毓起身。風将這位曾任過軍醫的老大夫的長須吹得如同一叢飛蓬,他雖老彌堅的聲音,也随着這陣勁風傳到豫王耳邊:“此心不改,此志不奪,遇風為虎,乘雲化龍——大丈夫當如是!”
豫王望着他崛然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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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安侯府。
衛浚摟着新寵的一房小妾,調笑着進了卧房。
馮去惡的倒台似乎并未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他依然還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
他的侄女衛貴妃剛為子嗣單薄的皇帝添了一位皇子。太後因為外甥女争氣的肚子而心花怒放,前兩日還與他這個親家兄弟商量,要親自向皇帝開口讨個封賞,讓衛貴妃再晉一晉位分。
再往上晉位,可就是皇貴妃了——或者直接立為繼後,也并非不可能啊!
他與太後雖有姻親,但太後畢竟不姓衛。隻有讓衛貴妃成為名正言順的一國之母,誕下的皇子成為未來天子,到那時,他們衛家才真正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權勢地位無可動搖。
與之相比,區區馮去惡算什麼,一條不幸咬錯了人、被人反手宰掉的惡狗而已。竟然栽在一個初入官場的毛頭小子手上,真是陰溝裡翻船!衛浚輕鄙地想,錦衣衛畢竟隻是皇帝家仆,就和宦官一樣,并沒有真正的根基,生死盡在皇帝一念之間。
死了個馮去惡,他還可以再找陳去惡、褚去惡,借這些刀,除去阻礙衛氏振興的所有障礙。
衛浚得意洋洋地将侍妾推上了床,挂帳中很快傳出男女行事時的淫聲。
床闆嘎吱嘎吱響個不停,人若躺在床底,就會聽得格外明顯。
譬如此刻的吳名。
他像隻潛伏狩獵的冷血動物,藏身床底,一張床闆之上的活春宮于他而言,比鞋底的灰塵更微不足道。女子嬌媚入骨的呻吟,甚至不能使他的眼睫多眨一下。
為了殺人,他可以幾個時辰紋絲不動,等待精妙至極的時機到來,瞬間出手,一擊斃命。
床上的酣戰到了頂峰頹然滑落,他知道時機已至,細長的無名劍驟然發難,洞穿床闆,刺入獵物的身體。
劍鋒入肉的手感告訴他——這一劍,得手了!
他在女子驚恐萬狀的叫喊中翻出床底,一劍砍下仇敵的頭顱,提着發髻掠出窗戶,縱身躍上屋脊,趁夜色的掩映疾馳而去。
直到他離開侯府大院的高牆,身後才傳來衛兵們的喧嘩和震天的鳴鑼示警聲。
吳名一鼓作氣地狂奔到外城東北角延福寺的後山上,在一座新建沒多久的墳茔前停下腳步,将頭顱擺放在供祭品的石台上。
他将滴血長劍插在土中,朝墳茔磕了三個響頭,噙着淚的眼眶一片赤紅,肩膀禁不住地顫抖,咬牙道:“姐姐,我替你報仇了!你看,這是老狗賊的頭顱……我知道你不想看,這腌臜東西活着死了都惡心,但我要讓他用鮮血性命向你謝罪,然後拿這頭顱去喂野狗。”
吳名拎起頭顱,在石台上噋噋噋地狠磕三下,把頭顱下巴都磕爛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颚骨和牙齒。
他長出一口濁氣,抓起頭顱,在看清下颚兩排臼齒的同時,蓦然怔住。他用力扒開頭顱殘缺的嘴,查看上颚兩排臼齒,發現與下颚一樣,磨損得頗為厲害,隻有正常牙齒一半的高度,面上發黑,坑坑窪窪。
這不是精米精面養出來的牙齒。隻有長期吃糠咽菜,或者吃連騾馬都不願吃的、摻雜着砂礫的豆餅,才能把牙齒磨損成這樣。
……這也不是奉安侯的頭顱!
必是衛浚精心準備的替身,不僅容貌酷似,連舉止、步态、聲調都經過調教,甚至不惜玷污幾個小妾給自己戴綠帽,也要讓人信以為真。
百密一疏,緻使他再次功虧一篑!吳名恨怒交加,将頭顱狠狠擲向漆黑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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