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是不常見的病态的白,嘴唇被凍得有些發紫,宋逸玫揉了揉他有些發僵的手指,握緊後塞進自己被捂得很熱的口袋。
周盛轉過頭盯着她看了一瞬之後,默默地偏過了頭,他的眼裡染上了其他的情緒。
他帶着宋逸玫繞過一排排的墳墓,徑直走到了蘇也的墳前,常年沒有修剪過的野草繞着墳墓攀緣,墳前放着一束黃.菊花,看上去還是新鮮的,周盛将自己剛買的那束百合放上去。
他摸了摸冰涼的墓碑,忽而勾唇笑了笑:“媽,我來看你了。”
“猜你肯定很想知道爸現在過得怎麼樣,嗯,爸過得很不好,今年喬杉回查出病來了,還挺嚴重的,他…一夜之間頭發又白了。”
周盛站在墳前看着照片上的人:“但是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已經有能力接過這個重擔了,我會照顧好爸還有這個家。”
一陣風吹過,滿地的落葉被揚起,有幾片粘上了他的褲腳,他耐心地摘下。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看這裡有一束花,是不是爸來看過你了,那你現在是不是很開心?我聽說你特别喜歡黑咖啡,但是他總不給你喝,趁現在爸看不見我給你帶來了。”
過了很久他才重新開口:“既然都這麼開心了,那我再說件事讓你開心開心。”
“媽,我跟宋歸阿姨家的妹妹在一起了,你放心好了,你沒有完成的心願我會替你完成,你隻管在哪裡幸福地生活下去就行。”
周盛的語氣很輕松,就像是對這些事都釋懷了般,她輕輕地捏他的大拇指安撫着他。
“阿盛,我能跟阿姨講幾句話嗎?”
周盛擡眸對上了她的視線,思考了片刻後,他才朝她點了點頭。
宋逸玫松開了周盛的手走到蘇也的墓前,她仔細地看了看上面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一頭海藻般的長發及腰,和周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狐狸眼,就連眼皮上的那顆痣都如出一轍。
她在墓前蹲下,将周盛帶來的那杯黑咖啡打開,撒了一點在墓上:“蘇阿姨,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那我就跟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逸玫,宋是唐宋八大家的宋,逸是飄逸的逸,玫是玫瑰的玫,如果說我媽媽的話你肯定就知道我了。”
“但是今天我可不是來說這些的哦。我聽我媽媽說你和她約定好了将來如果生得一男一女的話,就給我們訂娃娃親。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有沒有訂下來啊,我問我媽她都不和我說,真的是讨厭死了。”
“但是我知道阿姨肯定不會騙我,那我也和你坦誠相待,我和周盛已經在一起了,他對我很好,但是他這段時間真的好辛苦,每天都起早貪黑得學習,我都勸不動他。”
宋逸玫隻感覺到手上一疼,像是被周盛稍微捏了一把。她頭也沒回地繼續說:“你如果可以進他的夢裡,你一定要幫我多勸勸他。”
她自顧自地說着:“你看,他還在後面給我做小動作,他不想讓你擔心,但是我也隻是不想讓他太累了而已。”
“說這麼多,也不知道蘇阿姨會不會祝福我和周盛。我真的很喜歡他,很想和他手牽着手一直走下去,所以我很想得到你的祝福。”
她垂下腦袋,神色暗了暗:“不過沒關系,以後不管周盛有多難,我都會陪着他的,你在那邊就不要擔心了,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就行了,我以後會陪他多來看看你的。”
宋逸玫腦袋垂得極低,心情像是被這陰森的環境影響之後變得有些沮喪,她的眼尾微微泛紅,寒冷的風吹過揚起了她的發梢。
周盛默了默,朝她靠近了些,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宋八月,起來了,我們該走了。”
宋逸玫這才從自己的情緒裡出來,她擡眸看了眼周盛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在跟阿姨說最後一句話,我們就走。”
她輕輕地扶過冰涼的墓碑,黑溜溜的眼睛閃着光:“蘇阿姨,我想和他永遠在一起,所以我會在這頭替你照顧好周盛的。”
她最後再看了一眼照片裡笑得明媚的女人,而後垂眸輕笑了聲站了起來,輕輕地拉上了周盛的手,他的手還有些冷,宋逸玫依舊像剛剛那樣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揣進自己的兜裡。
“阿盛,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她的聲音是江南獨有的軟糯語調,就像是夏日裡快要融化的冰淇淋,甜得不像話。
周盛擡起指尖拂去她被風吹得糊在臉上的頭發絲,而後用指腹輕輕蹭她的臉頰:“你也好久沒有回過蘇城了,我現在帶你去逛逛?”
他在詢問宋逸玫的意見,她點了點頭。
“想去哪裡?”
宋逸玫思考:“我又想吃那家老字号桂花糕了,你陪我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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