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後,娘子賢惠能幹,兒女孝順聽話,老漢我啊!苦盡甘來,日子過的比蜜還甜!哎......可惜喽!我這身子早已破敗,給不了他們好日子.......孩子大了,要成婚,要嫁人,我呢?糟老頭子一個,能用我這殘破不堪的身子,去給他們換一個安穩的将來,老漢我啊.......樂意的很哩!”
此一行,生死難料!
老婆子對他情深義重,孩子對他敬重孝順,不嫌他愈發醜陋的模樣,不嫌他日漸衰敗的身體,不嫌他做不了工,掙不了錢,可是,他嫌啊!
他嫌自己無用,幫襯不了孩子們,他嫌自己無能,兌現不了成婚時對她的承諾,新衣钗環,他更嫌自己懦弱,至今,都沒能給慘死的至親報仇,至今都沒能接他們回家,入土為安!
整整三十年了,他短暫的生命也即将走到了盡頭。
他想在臨死之前勇敢一次。
所以,當聽說了有人要尋去西北定涼的向導,他想都沒想就上門自薦,甚至厚着臉皮要了豐厚的報酬,全都留給老婆子和孩子們。
全當這一場夫妻、父子女緣分的補償,那些銀錢,足夠他們安安穩穩過完一輩子。
昔日的仇恨他更是從未忘卻,許是人之将死,後路已平,膽子也跟着變大了,他迫切的想要重回那年噩夢的源頭......血債血償!
老餘頭的遭遇不僅讓人唏噓,更是上一代大運無數底層百姓苦苦掙紮求生的縮影。
千舟拍了拍老餘頭的肩膀,溫聲安慰。
“餘叔,莫要太過悲觀,如今的朝廷政策更傾向于咱們百姓,往後的日子必然越來越好,再加上您留下的那些銀錢,他們定然衣食無憂。”
老餘頭笑眯了眼,不住點頭,臉上洋溢着對千舟的感激和對未來的憧憬。
“是啊!女帝登基,福澤萬民,若不是不再發愁孩子們的活路,老漢我還不敢輕易下這個決心呢!”
他死不死無關緊要,但他家老婆子和孩子們一定得過的好。
千舟心下歎息,擡眸望向西北方向,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那些枉死之人,不單單是您老的至親,更是我大運子民,為他們報仇,我等又豈能袖手旁觀?”
老餘頭卻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叮囑。
“你們不知那裡的兇險,可千萬不要沖動行事啊!老漢我爛命一條,能活到今日已是上天垂憐,便是不能手刃仇人,一把火燒光那裡,倒也痛快!”
他的聲音中帶着悲憤和無奈,自己已經老了,就算無法再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他也不希望千舟他們冒險行事。
“你們不同,你們身份尊貴,還帶着小娘子,同他們更無任何仇怨瓜葛,你們的目的是尋人,就不要跟着老漢摻和進來了,這是老漢的個人仇怨,老漢死而無憾!”
說着大着膽子拍拍千舟的肩膀,笑容憨厚。
“貴人放心,老漢必先帶你們找到當初放下路遷的農家.......”
千舟卻一臉嚴肅的搖了搖頭,語氣堅定。
“餘叔,晚輩意已決,便是龍潭虎穴,晚輩也是一定要闖一闖的!”
老餘頭一臉焦急的望向一旁的顔若,想要她勸一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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